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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是难为了谢从凉,这么一个英挺壮实的大男人,半夜抱着连翘蹲在icu门口唱这么缠绵悱恻的英文歌,关键他还唱不好,都刻意去练过了,唱出来还是照样荒腔走板。

    唱到最后连翘趴在他肩膀上开始跟着轻声哼。

    "butifyouwannacry,cryowhocaresforyou......"

    两个走调王,蹲在午夜安静的走廊唱歌,唱得守夜的护士一层层起鸡婆疙瘩,可又不敢上前制止。

    可以想象一下,午夜医院住院部走廊,惨兮兮的灯光加上荒腔走板的歌声,翻来覆去的唱,真是苦了当晚值班的护士。

    唱到最后连翘快要睡着了,谢从凉将她抱起来放到长椅上。

    后背抵到冰凉的椅子,连翘突然微微睁开眼睛,双手揪住谢从凉的袖子:"他不会抛下我和孩子的对不对?"

    谢从凉点点头:"对,他不会!"

    "肯定不会,他还没有听过安安叫他爸爸。"

    连翘在椅子上翻了一个身背对着谢从凉,肩膀缩了缩,他以为这丫头终于肯哭出来了,于是将手臂圈过去枕在她的脖子下面,半蹲着抱住她。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的哭声,再看去她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头顶微弱的灯光刚好打在她的侧脸上。

    因为刚去巴厘岛转了一圈回来,脸上有轻微被晒伤的痕迹,嘴角旁边起了一点皮。

    谢从凉不免笑了一声,手指又习惯性地去捏她的耳垂,嘴里自言自语:"丫头,如果冯厉行醒不过来,我娶你,照顾你的余生和孩子。"

    只是这些话连翘听不见,而他也永远不敢当着她的面讲。

    翌日天色微亮的时候连翘从长椅上醒过来,身上盖着谢从凉的外套,而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谢从凉走了,巴黎那边事情太多,他本就是见缝插针地跑回来看看连翘。

    一周后安安出院了,薛阿姨带他回了月牙湾。

    冯厉行脱离危险期,各项检查显示指标趋于正常,伤口和刀口都恢复得不错,可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只是终于从icu出来了,被移进普通病房。

    身上那些可怕的管子拔掉了许多,只留了氧气管和心电监护仪,所以躺在床上的人看上去没有那么渗人了,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连翘干脆从月牙湾收拾了衣服过来,开始整日整夜地守在医院。

    周沉怕她太累,请了两个护工给她,可所有冯厉行的事她都不让护工沾手,自己学着给他擦脸擦身,像老妈子一样,还乐此不疲。

    想想连翘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这种伺候别人的事她以前可没做过,一开始真的不会弄,老是弄得床上地上都是水,护工看不过去,要抢了毛巾帮她,她不愿意,把人都推到病房外面去,她一个人跪在地上把水擦干净,再给冯厉行擦洗完换身干净的衣服。

    就这样学着弄了半个月,居然也很上手了,只是她整个人却日渐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裙子穿在身上松松垮垮。

    有回下午公司的事正好不多,周沉便抽空来医院看她。

    连翘就穿了一件白色的棉布裙子,站在病房阳台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本设计杂志,却没有在看,而是双手交叠挂在栏杆上,眼睛也不知看向哪里。

    当时她背对着门口,所以周沉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背影。

    那时候连翘的头发很长了,如海藻似地散下来,已经可以完全盖住她背上的两瓣蝴蝶骨,风一吹,头发便吹出来几捋,黑黑亮亮。

    可身子单薄得不成样子,棉布裙子好像挂在她身上一般,周沉真怕风再大一点能够直接把她从阳台上吹走。

    也不是没人劝过她。

    赵漫,弋正清,甚至连苏怔也来医院见了连翘,婉转地暗示她应该走出去,毕竟还年轻,总不能守着一具不会动不会说话的躯体过下半辈子,可连翘就是死心眼。

    她要是押了大,从来不会再买小,就这脾气,一条路走到瞎。

    冯厉行却一直还是老样子,已经昏迷了将近一个月,连医生都让家属不要抱太大希望,可连翘就是不肯回去,整日在医院里守着,陪他吃饭陪他聊天陪他睡觉,也不见得她有多伤心,不哭不闹不抱怨,好像床上的冯厉行真的只是在睡觉,睡饱之后他便会自己醒过来,唯一不同的是,连翘的话越来越少,不过对着冯厉行的时候话却特别多。

    晚上帮他擦身的时候她会嘀咕:"小样儿,腿挺直的么,还有小腹肌哟,以前怎么没发现?不过你要是再不醒,我就给你找个又老又丑的阿姨来,让她每天给你擦身子,把你看光光。"

    白天给他做按摩的时候她又会说:"冯厉行,我长这么大可没伺候过人,你是第一个,你看我每天给你敲背捏腿,手臂都快捏出二头肌出来了,回头你醒了,你得全部把这段时间享受的都还给我!"

    当然,她也不是每天都这么乐观,偶尔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日子进入9月,冯厉行昏迷了整整两个月又零九天。

    连翘半夜里躺在病房的小床上,已经听不到楼下花园里的虫鸣蛙叫,整个世界静得让人害怕。

    邺城的夏天就这么过去了吗?可为什么一点奇迹都没有?

    连翘披了外套爬起来,搬一张椅子坐到冯厉行的病床边上,忍不住又抽过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十指修长,关节分明,皮肤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白皙到几乎透明。

    连翘便将自己的手握成一个小拳头,然后缩到他的手掌里,再将他的五指裹到自己拳头上,像是被他牢牢握住一样。

    她一直记得这男人掌心里的温度,干燥温热,还带点烟草香,甚至她还记得冯厉行为她挡那颗子弹之后压在自己身上,昏迷之前他还握过自己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可是现在呢?现在

    现在这双手已经变得冰凉潮湿,连指端上的烟草味都没有了,在医院躺了太久,浑身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冯厉行,你说过你会让我赢,可是每次都食言,我每次都输给你,这次能不能让我赢一次?你看你还欠我很多东西,欠我正式的求婚仪式,欠我一个婚礼,还欠我一个后半辈子,而且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所以怎么有脸躺在这一睡不起?"

    她将他的手抬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笑了笑,眼角氤氲,床上人的面容也跟着模糊起来。

    "还有,你不是最小气的么?你不是说你在乎的东西,别人动一下就觉得是抢的么?那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躺着不醒,我就把你的la'mo股份都卖掉,别以为我不敢哦,我现在是你资产的唯一法定继承人,而且卖掉之后我就去养几个小白脸,用你的钱去养,然后让安安叫他们爸爸......"

    这么恶毒的女人,这么恶毒的威胁,可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连翘说到后来自己也气馁了,巴巴趴到冯厉行身上。

    他胸口手术的线已经拆掉,只是因为当时子弹几乎是贯穿,所以刀疤和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

    连翘便任性地故意将脸轻轻贴在他心口上,问:"疼吗?还疼吗?疼就醒过来,明明还有心跳,为什么你就舍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连翘说到最后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了,只是枕着冯厉行的胳膊渐渐睡着。

    睡了大半夜,感觉有湿凉的东西顺着自己的鼻尖往嘴唇上滑。

    她以为是做梦呢,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只手,谁的手?

    她吓得整个人坐起来,却看到冯厉行正侧躺着,一双幽深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ps:

    我就亲妈一回吧,记得砸钻啊!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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