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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歉意的说道,“是月儿鲁莽,还望两位莫要怪罪。”

    既然公孙先生都承认了柳月儿的身份,护卫也没什么好怀疑,也都客气的对着她点点头。

    公孙先生继续说道,“柳姑娘,他二人也并未说谎,展护卫确实不在府上,若是不介意,柳姑娘可先在偏厅稍作等候,待展护卫回来,让他去寻你可好?”

    月儿心中稍有平复,双手拱于胸前,“那就多谢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前面引路,月儿跟着进了偏厅,公孙先生又命人上了茶,月儿便老实的坐在凳子上等着。

    天色渐晚,府外灰蒙蒙的一片,展昭未归,公孙先生命人送来了饭菜,月儿心中有事没有食欲。

    公孙先生怕她等的着急,又命人送来了几本诗集让她解闷。

    夜幕将大地笼罩,宿鸟在枝头上叫,小虫子在草棵子里蹦跳,开封府内点燃了各处的灯笼和烛火。

    月儿被一首描写父母恩情的诗集吸引,一个风尘仆仆的红色身影进了偏厅。

    “月儿”

    她抬眼,放下诗集。

    展昭有着重逢的喜悦。

    月儿上前将他腰身搂住。

    “展哥哥!”

    展昭轻怕她后背安抚着,显得责备,“为何今日才来找我?”

    月儿心中得到了些安稳,缓缓放开展昭,双目中莹莹闪烁,“我这不是来了?”

    展昭故作生气,“若是没事,你怎么会舍得来找我?”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了低头,“是,我是有些事,所以想请你帮忙。”

    “为何不去找沈让?”展昭侧目,此话问的有些戏谑。

    听到沈让两个字就来了气,某女小嘴撅起,纷愤愤不平的样子,“人家可是未来的驸马爷,前途无量,我怎么可能去麻烦人家,推人家后腿?”

    “哦~,舍不得劳烦人家,就来麻烦我这个哥哥?”

    月儿将他瞪了一眼,“对,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走,不麻烦你!”

    展昭将她拉住,“别别别,你能在有事情的时候想到我,我这个做个哥哥的,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意?”

    月儿面容缓和,梨涡微陷,拉着展昭坐在登上,从十二年前说起,将事情从头到尾叙述,提到沈让和宝信奴一句带过,一直到今日的重返莲园。

    听完,展昭皱起了眉头,“其实,柳家和沈易莲的事情,我们都知道。”

    月儿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那为何没听你提过?”

    展昭无奈,“因为这是一个悬案,至今未破,在还没查明之前不能妄加猜测,更不能因为旁人的言语,而对案子进行左右。”

    他心里何尝不想将这件案子彻查,来找到困扰已久的答案,这件案子一直是开封府遇到过的最大悬案。

    当年为了彻查这件案子,已经往送了不少无辜的性命,因为,有些人,有些事,普通人根本碰触不得,即便他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即便是铁面无私的包大人,他们也只是人,而不是神。

    月儿微蹙眉头,稍稍思索,“那现在呢?”

    “走,我带你去见包大人。”

    走在长廊上,老远就看见书房灯火通明,并且不时传来交谈之音。

    展昭引领者月儿进入书房,交谈的人静下来。

    面对‘千古一清官’的包大人,月儿始终没敢抬头,她稍稍俯身见了礼,“柳月儿参见包大人。”

    一片静逸,在被人观察。

    “柳月儿,抬起头来。”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响起。

    “是”

    月儿抬起了头,对上一双火眼金睛,那眼睛似能将人看个通透。

    只见坐于书案后面的包大人,面色确实较黑,可眉间并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带个月牙,且身材略胖,稍稍带了些络腮胡子,整个人十分严肃,不像爱开玩笑的。

    月儿打量包大人的同时,包大人也在打量着她。

    包大人捋一捋胡须,对着公孙先生点了点头。

    “大人,学生说的可是有错?”公孙先生说道。

    包大人摆了摆手,对柳月儿露出赞赏之色,“柳姑娘,你此次前来的目的本府已经知晓,本府刚刚已经与公孙先生商议过,可以帮你,毕竟你爷爷与本府也是挚友。”

    月儿怔住,包大人怎么会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他会读心术?她疑问的看向展昭,展昭微笑的望了望公孙先生。

    她顿然明白,定是这位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的公孙先生,将她意图揣测,并说与了包大人听。

    再想想也不奇怪,若不是因为极其重要的事情,她又怎会站在府衙外面自报家门透露身世?

    人家都说公孙策是个半仙,果然名不虚传。

    月儿赶忙向两位施礼,“柳月儿多谢包大人与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笑眯眯的说道,“柳姑娘,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愿查,而是差不得,断案要讲究证据,人证物证俱在,便可下了结论。

    可有时,明明知道是一冤案,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即便包大人有再大的官衔,也不能凭借一面之词做了结。

    但倘若,这件事柳姑娘愿意亲身查探,那便简单很多,毕竟有些身份,你比我们更合适。”

    月儿点头,这个道理她懂,就算是二十一世纪要治一个人的罪,也必须讲究人证物证。并且在科学那么发达的时代,依旧有一些错案冤案或者无头公案,更何况是在这科技落后的古代。

    而作为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能够凭借一腔热血,刚正不阿,查出那么多冤案大案已实属不易,她又怎么能要求人家面面俱到呢?

    当年,她的灵魂穿越到五岁的柳月儿身上,可她的心智是成人,那时她便觉得奇怪,柳月儿的爷爷是三朝元老柳太尉,外公是骠骑大将军张志初,柳家和张家为官多年,在朝中枝大叶茂,根深蒂固,说句不好听的,怕是连当今皇上都不能轻易灭了柳家的门,这么显赫的身家怎么能被灭了门?

    并且,她有感觉,这背后的人,定会将罪恶的事情持续进程。莫不是隐藏着巨大的黑手?是当年的蒙面锦衣男子么?会不会是隐匿在暗处即将谋反大宋的黑暗皇朝?

    五岁那年她只见到那蒙面人的身形,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眼睛,那人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又为何?柳家又怎么得罪他们?

    柳家和沈易莲的案子,定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迷雾越来越浓,理不清任何头绪,将她的思绪紧紧遮挡。

    不过,既然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肯帮忙,那事情定会好办很多。

    月儿收回思绪,“月儿明白,月儿愿意听取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教诲和建议。”

    公孙先生与包大人相视而笑,露出赞赏的表情。

    公孙先生捋了捋胡须,“柳姑娘须用原本的身份面对世人。”

    “自然可以。”月儿答应。

    公孙先生又微微蹙了眉头,似乎又有了顾虑,“若你恢复了柳月儿的身份,那你便是镇国将军的发妻,你可有想过?”

    月儿怔住,怎么把这茬忘了?若她是柳月儿,他就是沈让的妻,她就必会回到沈让的身边,那么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若是顺利倒也没什么,但倘若不顺,沈让的一家大小便会被牵扯进来。她又怎么能让他遭受无辜牵连?

    公孙先生问出此话,定也是有了这一层的顾虑,故此征求她的意见。

    月儿握了握拳头,咬了咬下嘴唇,做了决定,“包大人、公孙先生、展哥哥,月儿还有一个身份,不知当讲不当讲?”

    包大人一双明亮的眸子闪出肯定。

    公孙先生点头。

    “月儿曾经与沈将军成亲那晚掉入地陷大坑,后被人救出时失去记忆,而救月儿那人是正在外游历的契丹二皇子,耶律宝信奴。

    月儿那时已经失忆不知自己是谁,二皇子看月儿可怜便带在身边照顾,并取名为耶律阿里。后来因为日久生情,耶律阿里便成了契丹的二皇妃。

    但二皇子体弱一直不好,没过两年便不久撒手人寰,至此,耶律阿里也就成了被人骂做‘扫把星’的寡妇。

    耶律阿里失去二皇子,心中伤痛不已,脑子也受到了刺激,偏巧便恢复了记忆,最终决定回到大宋寻找亲人。”

    她一席话说完,书房内三个男人被震惊。

    展昭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刚刚她虽讲述了一些过往,也知道她嫁了契丹人,可没想到她说的那个契丹人居然是二皇子?

    月儿本不想说的这么直接,但面对包大人的火眼金睛,公孙先生的神机妙算,她必须全盘退出来得到二人的帮助。

    她言语中保留了几份,即便如此,她保留的那几份也是会被二人洞悉出来,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

    包大人低头沉思。

    公孙先生眯了眯眼,问道,“你这话,有几成是真?”

    “八成!”

    公孙先生思考片刻,对她说道,“隐去契丹皇室身份,只需说你失忆后嫁于契丹,后夫君体弱撒手人寰,恢复记忆后便会大宋寻亲。”

    公孙先生这一席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将月儿心中炸出一丝光亮。

    次日朝政过后,包大人迟迟不肯离去,顺便将沈让也找了借口留下,沈让不明所以,问之,包大人却不答。

    沈让随着包大人步入文德殿,皇上褪去朝服姗姗而来。

    一番君臣之礼,包大人命人将展护卫及其妹妹传来。

    沈让听到传展昭妹妹的时候,心中‘咯噔’。

    当展昭领着一名白衣女子进入文德殿的时候,沈让心绪漫天,是她!

    月儿一身洁白衣裙,毫无半点脂粉之色,一头青丝简单的梳了发饰垂披在肩上,头顶插着一朵白色珠花,脚步轻易尾随展昭来到殿中。

    不过,还有更惊讶的一个人,便是赵祯,她是展昭的妹妹?

    展昭与月儿行礼,月儿始终微微低头,十分谦卑,一道目光,始终未离开过她的身影,并且那目光渐渐灼热,似要将她融化。

    赵祯疑惑,今日的柳姑娘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她的怒目瞄人呢?她那撅起来的小嘴呢?她那不服输的神态呢?为何统统不见了?怎么没了之前的高傲与潇洒,成了哭丧脸的寡妇。

    包大人恭敬的回禀,“皇上,此女便是柳太尉的孙女,骠骑大将军张志初的外孙女。柳月儿。”

    赵祯脑中犹如过电,柳月儿?她不是死了?那幅画像,是假的?

    他睁睁的盯着柳月儿,抬手一指,“你真的是柳月儿?”

    月儿毕恭毕敬的站着,“回皇上的话,民女正是柳月儿,不含半点虚假。”

    赵祯双目微眯,看看柳月儿,又看了看沈让,再看了看包拯,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说不清心中的感觉,究竟是好,好是不好?

    “柳月儿,你不是嫁给沈将军的那日便离世了?怎么却有好好的站在这里?你可得给朕把话说清楚。”

    沈让胸口起伏不平,真的是你,可为何你会出现在这皇宫之中,却不来找我。

    柳月儿‘噗通~’跪倒在地,重重叩了一个头,半抬起身子,面容十分平静,“启禀皇上,传言不假,柳月儿曾经与沈将军成亲那日是险些惨死。

    巧合之下月儿被一契丹男子救了,却因脑中受伤失去了记忆。后来契丹男子瞧着月儿可怜便带在身边照顾,日久生情之后月儿便嫁给了他,过着平静的日子。

    他本就体弱多病,再加上照顾月儿受了累,最终撒手人寰。月儿过于悲伤受了刺激,但同时也恢复了记忆,便回到汴京寻找亲人。

    月儿乃是柳太尉家的唯一血脉,也是骠骑大将军的外孙女,皇上当初对柳家及张家恩重如山,若是月儿不向皇上禀明便私自认了亲,心中会感到愧疚,更重要的,是会犯了欺君之罪。

    故此月儿先找到义兄展昭,恳请包大人先将月儿的事奏明皇上,之后,一切便由皇上做主。”

    沈让满面的不可置信,宝信奴死了?前几个月还看见他们十分恩爱的在一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了?

    细细回想了,那日他瞧见宝信奴脸色是有些白的不寻常,当时还以为是天冷冻得,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病重?

    此时沈让心中犹如万人击鼓,复杂至极,宝信奴不在了,她就应该回到我的身边,让我好好照顾她,好好照顾她?

    赵祯皱眉思索,心中翻到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

    自古以来,有多少九五至尊,为了红颜宁可抛弃江山,现在,他真的可以体会到。

    他的收复山河,他的一统大业,和眼前这个女人比,究竟哪一个会让他更踏实,更快乐?

    为何她会是柳月儿,为何她是万女之一,为何,为何?该如何取舍?

    赵祯几次抬手,欲要说出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让上前跪倒在地,“皇上,柳月儿乃是臣的发妻,虽她中途嫁于别人,可那些事已成为过去,臣奏请皇上念在臣的一片赤胆忠心,不要降罪于臣的发妻。”

    沈让一口一个发妻,月儿的心被细细丝线勒住,说不清是疼,还是感动。她感受得到他的热血澎湃,但,不能触及。

    “朕,没说要怪罪!”

    月儿叩头,“月儿感谢皇上的爱民如子大恩大德,更感谢沈将军的一片厚爱。

    自古以来女子要恪守三从四德,出嫁从夫,虽然月儿的夫婿已死,可月儿与夫婿伉俪情深如胶似漆,月儿明白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月儿愿意为夫婿守孝终身,不再谈婚论嫁。

    所以还请沈将军莫要将宝贵的时间耽误在月儿身上,及早寻一门好的亲事才是正道!”

    “你的那名夫婿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何还要守孝?”沈让心急。

    “赶问沈将军,曾经以为月儿死了的时候,不是也放出守孝三年的话?

    沈将军对月儿痴心一片叫月儿十分感动,沈将军大可想一想,我与你并未有夫妻之实,你便能如此情深。

    现在月儿与夫婿恩爱两年之久,且曾因我夫婿体虚导致月儿两度落胎,但我二人早已融为一体不可分开,如今他的躯体是死了,他的心却与我在一起。

    故此还请沈将军收回好意,月儿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

    “他在你的心中胜过任何人?”沈让轻问。

    月儿喉部吞咽,抬起头,对上沈让复杂的眼神,坚定地说道,“是,他在我心中胜过任何人。”

    沈让微微摇头,却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包大人那张严肃的脸,难得的露出了微笑,开口说道,“二位不必再争,既然都是重情之人,就应该相互理解。

    再者今日是让皇上来做主,建议二位应该听皇上的决断才对。”

    赵祯大手一挥,放出话来,“柳月儿是展昭的义妹,且她的功夫朕也见识过,不如与展昭一样,封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哦不,带剑护卫,赐号‘御兔’。

    还有,柳月儿愿意为亡夫守孝便让她受,何时她不想守了,来去由她自己定夺,别人不可强求。”

    柳月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月儿叩谢皇上”。

    展昭施礼,“展昭谢皇上隆恩。”

    出了文德殿,几人默默不语,除了脚步声,便就是树上鸟儿的叽叽喳喳,虽天气晴朗,却依旧让人感到几丝压抑。

    沈让的眼眸始终没有离开过柳月儿的身影。

    出了宫门,进出宫墙的人三三两两,包大人的轿子恭候多时,先行一步。

    沈让的马被人牵了来,跨腿而上。

    月儿将展昭的手臂拉住,亲昵的说道,“展哥哥,现在月儿与你可是平级,作何感想?”

    展昭笑眯眯的将她肩头一拍,“皇上让你三日后就当值,你要提前准备好,还有,领了俸禄可要请喝酒。”

    月儿弯起眉眼,点点头,“那是一定,到时随你说,吃什么都···”

    她话未说完已被马上的人弯腰擒住。

    她回头怒问,“沈让你什么?”

    沈让漠然的勾起嘴角,没有回答,将她禁锢的死紧,双腿一夹马腹,呵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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