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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饶地追问,显然是不得到答案是誓不罢休的。她避无可避,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说:“您的身份尊贵,那是对您的尊称。”

    阮少棠从始至终都是平静:“那你再说一遍试试?”

    岑溪没出息,她不敢了,她早就尝试过他的“再说一遍”的下场了,她的执拗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让她学乖了。她低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神情,非常和气,非常柔声细语地说:“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叫了。”

    阮少棠“嗤”一声笑出来了,却又不纯粹像是嘲笑,仿佛只是被她娱乐到了。他满面笑容,心情忽然十分好地说:“说你是个榆木脑袋,其实你这个人有时候很无趣,有时候也挺有趣的。”

    岑溪心里闷闷想,你把我当玩物,我娱乐到了你,当然就是有趣了,嘴上却只是沉默不语。

    阮少棠向来就像有第三只眼似的,立即不满地说:“你又在编排我什么?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没说不让你好好说话,总憋在心里就好受么?还是你觉得我是傻瓜?”

    岑溪试探着问:“我真的可以说出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不会生气?”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么?”

    于是她忍了半天的闷气再也憋不住了,恶从胆边生:“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回到床上去?你有什么工作非要现在做?我可不想晚上再不睡觉守护你一夜了。”

    阮少棠默然了片刻,静静合上笔记本电脑,拿着电脑便起身了。

    岑溪惊讶了,呆呆愣愣地看着他走进了卧室,还回到了床上。他不仅从始至终都没有发作,最后她说了那样一句“忤逆”话,结果他竟然这么“听话”?

    她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虽然还是那样颐指气使,傲慢可恶,可她就是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难道发烧真的能烧坏脑子?

    阮少棠回到卧室床上也是半天都对着电脑,最后她拿药给他吃,试探又说了一句:“你都工作很久了,该休息了。”

    结果他又一言不发收起了电脑。岑溪顿时觉得他烧坏了脑子比没坏之前可爱多了。可是睡觉之前他却要洗澡,转瞬又成了那个一点儿也不可爱的任性小男孩。她跟到了浴室,苦口婆心:“你都烧到四十度了,高烧才退还是不要洗澡了吧,着凉了又发烧多难受。你就忍一天再洗澡吧,昨天没洗澡你不也过来了……”

    他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你昨天没给我洗澡,连擦身都没?”

    岑溪无语了,他病成那样了还怎么擦身?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问:“你还不出去?”

    “你身体还很虚弱……”

    “你要守着我洗?那我们一起洗吧。”

    岑溪只是一个恍惚,回过神来再一看他连最后一件衣服都脱下来了,就那样站在她面前,愤愤然踮着脚跑了出去。

    她上床睡觉的时候,他已经躺下来了。她没有他那么多讲究,他洗完澡以后,她只进浴室简单擦了擦身,庆幸他生病了也忘了要把她也洗干净,悄悄地爬上床躺下来。

    正要伸手关灯,她的手腕却被一把抓住了,阮少棠把她捞到怀里,一个翻身,她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岑溪莫名其妙,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却被她这样呆愣的样子逗笑了,轻轻地在她眼睛上落下一个吻:“你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

    她愤愤地闭上眼睛,只觉得他可恶,故意逗弄她。然而下一瞬他俯下脸来,鼻息相闻,在这样近的气息里,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也是熟悉的味道。她闭着眼睛感觉他的唇在她的眉心处婉转缠绵,她以为他只是在床上躺久了无聊,戏弄她一会儿,他的自制力那么好,没生病之前都只是适可而止,此时就更不会有兴趣了。可是他吻来吻去,不仅没有适可而止,还辗转朝下,越来越深入。

    她在他密密匝匝的亲吻里,懵然了一会儿,终于寻到一个间隙,嗫嚅提醒:“你感冒了……”

    他含含糊糊说:“不会传染给你的。”仿佛是印证他的话,他的吻从她的嘴转移到她的下巴,然后拉扯着她的睡衣,一路往下,去往她越发羞耻的地方。

    她被他忽如其来的兴致弄得手足无措,在这件事情上,他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可是他还在生病,昏昏沉沉中,她终于记起来说:“我还没洗澡,我昨天也没洗澡。”

    他在她身上低喃:“我洗澡了……不过我不嫌弃你。”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简单地放弃他的原则,饶是他折磨起她来从来肆无忌惮,她也从不觉得他会是简单的身体动物,那么多次,他要推开她时也从来没有多看一眼。一时她只觉得他脑子烧糊涂了,不甚清醒。可是她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借口,连意识都是一片混乱,想不明白他明明之前还推开她,对她那么冷淡,为什么突然又这样了,就像是一个冷热两极的怪物,明明不要她,却忽然又要她。

    阮少棠却已经沉陷在了他自己制造的意乱情迷里,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探向自己胸前:“把我衣服脱了。”

    岑溪面红耳赤,再也没有了那天早上的勇气,挣了一下挣不开手,只能偏过头不看他。

    他却不许她躲开,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目光灼灼盯着她的眼睛说:“那天在机场你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我现在要你把我衣服脱了。”

    岑溪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是心甘情愿的,那样说也愿意那样做,为了岑靳她早已匍匐在了他的脚底下,那么再不堪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她再也想不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拿她的话来压她。她想骂他无耻,可是素来在他面前胆小怯懦惯了,一时却又骂不出口,只能咬着嘴唇看他。

    阮少棠伸手抚摸她的脸,他的眼睛里仍然是万古夜空一样的沉静,她怔怔对上他的眼睛,却恍惚在这片夜空里看到了隽永。他额头上的那道擦伤已经结痂了,也许很快就会好,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终究低垂着眼睛,伸手开始解他的睡衣扣子。

    这天晚上的阮少棠并不粗暴,也许是还在病中,到底精神不足,连他的动作都带上了难得的轻柔,一点一点地诱哄着她。

    岑溪一向很怕他隔了十天半个月忽然而至的需索,每当那个时候他都特别蛮横霸道,不管她能不能承受,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需要她时就只是一个买下她的男人,他不满足尽兴了就不会放开她。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了,这回已经半个月了,可是他从头至尾几乎是从来都没有的温柔,温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她是一个珍之重之的宝物一样,一个易碎的娃娃一样,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她在浮浮沉沉里,仿佛又看见了那天晚上梦里一地温柔如水的月光长夜相随,星光璀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开始轻柔地吻她。最后她出了一身汗,他却在她耳畔低喃:“溪溪,我身体虚弱么?”

    岑溪羞愤中简直想一把推开他,可是她在他不知疲倦的纠缠里早就没力气了。温柔也不过是假象,他不过是变着法儿折磨她而已。她狠狠在他背上挠了一下,却换来了他的低笑和又一轮的纠缠。

    终于等到他满足了,她瘫软在他怀里,昏昏沉沉躺了一会儿,到底身上不舒服,以前她累得没力气了,都是他清理善后,可是现在他病了,刚刚又那样耗费体力。她摸到他额头上的汗液,拿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刚刚要下床,他却又搂上了她的腰,把她带往怀里,紧紧缠住她问:“你去哪儿?”

    “你流了汗,我去拿个毛巾来。”

    他却抱着她不动。

    她觉得生病了的他特别缠人,哄着他说:“还是擦一擦吧,你感冒还没好,不能再着凉……”

    阮少棠抱了她一会儿,还是按下了她的身体,自己起身了。

    岑溪本来就不想动,一躺下来就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听见他的脚步声远去了,过了一会儿终于又回来了。然后有一块温热的毛巾在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身体,她就在那样舒服的倦怠里,渐渐沉入了睡眠。

    阮少棠把毛巾送回浴室,重又上床时,她已经彻底睡着了。床头的睡灯调得很暗,她睡觉一向都不喜欢太亮的灯光,光线一亮她在睡梦中也会皱起眉头朝被子里头躲去。在朦胧的一线暖黄色光晕之下,她闭眼安睡,密密匝匝的长睫毛像扇子似的在眼下印下一道阴影,脸颊上还有孩子似的一抹胭红,就像那晚淡淡的胭脂洇开在水里,久久都不曾散不去。

    他就这样坐在床上扭头看了很久她的脸,终于在她身边躺下来,把她抱进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慢慢沉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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