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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许久未见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悠悠洒进来，带来一室的明亮与温暖。
会客区的沙发上，陆怀远端着咖啡杯坐在叶臻身侧，悠然自在地做着翻译工作。
进门寒暄后，表明来意，呈上企划书，陆生便笑称，这个项目一切由她作主，合作企划也是她一手负责，所以今天他过来是做翻译的。
德文版的企划书让谢尔斯看得毫无障碍，十五分钟便已阅读完精要部分。
“叶小姐，我知道你们HY在医药行业方面投资了多个项目，但据我所知，并没有涉入营养保健品行业这一块。美心确实是希望能打入C国市场，但不落地的品牌很难做大。你们的企划案很棒，但你们公司与其它跟我谈合作的C国企业在营养保健品上面并没有优势可言。”
这几年，国内企业收购海外品牌很热门，一个标的通常是十几家公司在抢，所以，想与美心合作的肯定不止他们一家。
“谢尔斯先生，HY确实是第一次初涉营养保健品这一块。”叶臻笑了下，小小的梨涡在颊畔若隐若现。“不知您是否有听说过叶氏制药？”
陆怀远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将她的话翻译过去。
“叶氏制药？”谢尔斯抬了抬下巴，“之前拿过莱宝两个高端品牌经营权与商标使用权的叶氏？”
莱宝是M国最大的营养保健巨头，五年前叶氏就开始与他们合作，这几年在C国的线下销售还不错，近年来随着跨境电商的介入，线上销售网络也已经铺开。
叶臻点头：“叶氏制药的负责人是我父亲。最近叶氏又刚刚与NSA达成合并协议，NSA旗下的几个品牌在市场占有率上前景看好。这是我们对NSA几个主要品牌……”
－
会议结束时，比预期多了半个小时。
“有没有生我的气？”
见四下无人，叶臻勾了勾他手掌。
“为什么要生气？”
陆怀远挑眉。
“叶氏那边，之前没跟你提过。”
“GOOD。做得非常棒。”陆怀远赞她：“我说过，只要你有想法，尽管放手去做就行了。”
从商业角度来说，叶氏制药在这方面确实很大的优势。
之前他是以为她不想跟叶氏合作，所以她不提，他也不提，任她自己做决定与选择。
但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倒是公私分明得很。
其实叶臻心氏也不是那么公私分明。
她嘴角弯了弯：“回去我就去找我爸谈合作的事情。”
“你决定。”
“对了，还有个请求。”
她仰着小脸看他。
“恩？”
“我想多请一个秘书。”
“听你语气，是有合适人选了？”
“你觉得孟小姐怎么样？”
闻言，陆怀远顿住脚步，脸上轻松的表情收敛了些许。
叶臻抬了抬眼皮，一双黑溜溜的眼紧紧地盯着他。
“我就是觉得跟她谈得来，她工作能力也不错，又正好失业。答应过你不会做冲动行事，也不会闯祸的啦。”
“就算你想要闯祸，记得提前告知我一声。”被她带着祈求与撒娇的眼神一盯，他也无奈。
“然后你给我收拾摊子吗？”
“醒目。”
他轻笑，刮了下她鼻尖。
叶臻：“……”
说得好像她马上要闯祸一样。
-
中午，陆怀远请卢卡与米凯琳用餐，米凯琳却坚持要请他们到庄园用餐。
盛情难却。
米凯琳家族庄园有几百年的历史，靠近河边与森林，用于休闲与打猎。
几栋房屋还是传统的木造建筑，但保存得非常完好，如今米凯琳一家都住在这里。
庄园很大，但并不奢华，花园里的花都谢了，但处处都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米凯琳祖父母健在，对他们慈祥热情，父亲出差未归，母亲亲自到厨房将菜式端上桌。
米凯琳去酒窖拿酒时，朝叶臻眨了眨眼：“要不要见识一下历史三百年的酒窖？”
“好啊。”
叶臻起身，跟在她身后。
这个古老的酒窖保存得非常完好，密封的空间如同一座碉堡，一桶桶正在酝酿的酒陈列通道两边，酒香扑鼻。
米凯琳一路介绍着，酒的类型，年份，走了几分钟转个弯，无数排酒架在眼前，上面摆满了各式酒瓶。
“LU以前每次来这里，只喝这一种。”米凯琳将其中一瓶外表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酒瓶递给她。“我们自己酿的，摘自庄园南边坡上的葡萄，一年出产不到100瓶。”
“硬沙岩石土壤种出来的葡萄酿造的酒，确实很难得。”叶臻接过酒瓶，“没想到今天有机会品尝。谢谢。”
“叶小姐年纪轻轻，对葡萄酒倒是了解不少。”
“恩，他教我的。”
“LU是个好男人。”米凯琳笑笑：“之前我们一直都以为他多年未交女友是等初恋女友呢！没想到……”
咦？这话题转得有点快。
而且，初恋女友？几个意思？
在叶臻略惊讶的表情中，米凯琳耸耸肩：“陆有一个感情至深的初恋女友，这不是什么秘密。他还为她在腰上纹身，据说纹的是她的名字，你没见过吗？”
-
午餐很丰盛，葡萄酒更是香气浓郁，果香怡人，入口精致细腻。
一向不给她多喝酒的陆怀远，也纵容着她，给她酒杯添了数次。
结束时，她双颊通红，安安静静地靠坐在一边，陆怀远知她喝醉了。
与主人家再次道谢之后告别。
回到酒店，叶臻在小睡一会儿醒来，酒意更甚。
陆怀远抱着她放床上时，她扯着他的领带不放，不给他走。
“我脱外套。”他哄她，“马上就来，恩。”
“不要。”小醉鬼从床上翻坐起来，动作有些粗鲁地扯下他的领带，直接扔地上，然后将他推倒在下来。
“怎么了？”
陆怀远双手绕过头顶垫着头，悠闲地看着她好像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叶臻哼了声，抬手拍了下他：“翻身过来。”
OK，翻身。
“纹身呢？”
“洗了。”
“洗了就一点痕迹也没有了吗？”
“纹得不深，所以洗得干净。”
“纹了什么？”
“名字。”
“谁的。”
“不是告诉过你了？”
“我不信。”身后的女孩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哽咽，“你骗我。”
陆怀远迅速翻身过来，将眼眶微红的女孩搂进怀中。
“我怎么会骗你？真的是我自己的名字而已。”
“不是初恋女友？”
女孩眨着长长的睫毛望着他，语气颇为委屈。
“谁告诉你的？米凯琳？”他失笑，伸出手指沾去她长睫上的泪珠，“你信她不信我呢！”
“才不是。”女孩嘟嘟嘴，“亲亲我才相信你。”
男人笑，俯身过来。
－
回国之前，陆怀远抽空带她去了一趟他读的那所久负盛名的，处处皆可入画的大学校园里逛了一圈。
他跟她讲他求学时的故事，讲那条他因为怕迟到而经常抄的小路，讲因为缺课而与同学在半夜里偷进实验室做实验，不小心弄坏了器材怕被院长发现而自己掏钱重置了一套的糗事……
走过片片绿茵地，绕过栋栋哥德式建筑，她好像看到当年那个青春飞扬，意气风发的少年行走在这所世界一流的学府之中为课业，为实验繁忙的身影……
好遗憾，那时候的她没能陪他一起渡过那么多的晨昏。
也不遗憾，因为今天的他带着她将他走过的路又重温了一遍。
-
从国外回来，叶臻第一件事就是联系父亲。
叶曦好久没有同父亲见面，便约了晚餐，在半山家中。
刚挂了电话，秘书敲门，说金融投资部的Ryan有份投资计划需要她签字审批。
Ryan是金融投资部的负责人，手下有十二个交易员，负责股票、债券，外汇、期货、期权等买卖，与HY其它的长期投资项目不同，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通过研究金融市场行情走势与波动，买入，赚取利润，然后卖出。
叶臻对这一块业务尚且生疏，她需要请示陆怀远。
但是-
“叶小姐，我们需要赶紧进仓，要不然就失去先机了。”
“我马上联系陆生，尽快答复你，OK？”
叶臻拿起手边电话拨给陆怀远。
从柏林回来当晚，他就回S城了。
电话正在接通中时，她听到Ryan的声音，带着抹淡淡的嘲讽-
“叶小姐，你是公司的COO，陆生不在，你有权限签字同意。”
叶臻抬头看他，他耸了耸肩：“我先回办公室。麻烦叶小姐尽快给我答复。”
Ryan走了，陆怀远电话尚未接通。
她放下手中的事务，查询FIT。
FIT是Italy一家汽车制造公司。
叶臻查询了该公司最近的消息，股票市场较为稳定，唯一的不利消息大概就是前两个月有两桩安全气囊装配方面的问题，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市场波动。
Ryan为什么要大笔做空它？
刚才他给她的理由是：“这是我对市场行情本能的反应。”
她知道Ryan是沃顿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是个对数字极有天赋及市场反应极其敏感的人，以前在华尔街做证券交易员时就声名远播。
HY成立投资部，陆怀远将他挖了过来，投资部门一年上百亿的投资回报他功不可没。
叶臻知道自己不应该怀疑他对市场的敏感，她是对自己不够自信，毕竟这是一笔数额巨大的交易。
下午一点，陆怀远回复电话，叶臻正要将这件事汇报于他，他却道：“我刚跟Ryan通完电话，这笔交易暂停。”
“有问题？”叶臻随即打开一直放在手边的待审批计划书。
“FIT打算进行一项产品召回计划，有可能面临大笔罚款及法律制裁，若是事实的话，界时股价将会暴跌。”
“因为安全气囊装配方面的问题是吗？”
叶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事实，当时Ryan并没有跟她说明。
“这应该是机密消息，你怎么查到的？”
“FIT一年前投入亚洲市场的数万部X款汽车中，均不同程度地出现安全气囊方面的问题，但基本上都被亚洲分部压下来。FIT总部基于对消费者的安全负责，决定进行产品召回。”陆怀远解释：“ Ryan的消息渠道很广，消息应该是真实的。但是几时实施未证实。”
“若是真实，那你为什么不赞同这个投资计划？”
“撇去消息来源是否牵涉到内幕交易不谈，这么大额的空头交易必定会引起证监会的注意，被迫撞线对我们百害无一利。”
“那Ryan还坚持要做这笔交易吗？”
她问得含蓄。
其实她是想问，Ryan跟陆怀远工作这么久，应该知道他的底限，既然这个交易风险这么大，他怎么还提出来？而且还很急切地要进行。
“每完成一笔交易，Ryan能拿到交易利润的10%。”
陆怀远知她心里所想，轻描淡写地道出原因，叶臻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10%，那Ryan赚得可真多。
“这件事我已经跟他谈过，你不必再跟。”陆怀远交待，“没有给他批复，这件事做得好。”
最后，他夸她。
“我是不了解，所以不敢批。”叶臻叹口气。“投资部那边的业务我还是很生疏。”
而且，在她初涉这行时，他提醒过她，丰厚利润很容易让人被迫越线钻进内幕交易。
这么大笔的交易与利润，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她不敢随意批复。
“他们的交易帐户受限，大笔交易要经过我或你同意，放心，不会出错。我这边会议还没结束，晚上回去再说，恩？”
“好。”
叶臻挂了机，看着手中捏着的报告再度感叹，10%的交易利润，那可真是诱人，足以让人冲破道德底线撞线去做交易了。
若是她每年赚这么多钱，估计不会只满足于一个投资部负责人的职位吧？自己开公司完全没有问题。
-
下午六点，她在忙碌中才想起，今晚约了父亲在半山家中用餐，于是收拾好手上的东西赶紧离开办公室。
回到家时，餐桌上已摆好了丰盛的菜肴。
“臻臻，洗手吃饭了。”
在她惊讶之余，叶国礼端着冒着热气的鱼头汤出来，身后跟着拿着碗筷的小尾巴叶曦。
一见到姐姐回来，脸上愉悦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爸，你会下厨的啊？”
叶臻一边接过妹妹手中的碗筷，一边看着男人身上穿着围裙的模样，有些不习惯。
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她真的没见过父亲有下厨房过。
叶国礼将鱼汤入下来才淡淡笑着回道：“谁说我不会？以前只是太忙了。快去洗手，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这一顿晚餐，是叶臻多年来与父亲相处最温馨的时刻了。
父亲的手艺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好，模样看着还不错，但味道很普通，大概是很久没动手，甚至有些咸淡不均，但叶臻却吃了不少。
因为每一个菜式都是她最熟悉的妈妈的作法。
晚餐后，叶臻收拾好厨房，端着水果出来，叶国礼正在看小女儿的绘画本。
将水果放下来后，叶臻让叶曦上楼拿她与薛嘉瑜一起设计的包装图纸下来给爸爸看，叶曦便蹦蹦跳跳上楼去了。
“有话跟我说？”
叶国礼看着小女儿的背影消失的方向问道。
“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叶国礼转头过来，颇有耐心地问道。
“上个礼拜我去了一趟柏林，跟美心集团谈了合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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