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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实录》中,自己亲爹在迤北给北虏弹琴引得阵阵喝彩这些丑事,一并收录,照单全收。

    景泰这个年号,对大明而言,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便是明英宗复辟,百般抹灭的情况下,景泰二字,对大明而言,依旧是重若泰山。

    魏景阳真的不配。

    朱祁玉翻动着面前的桉卷,拿起了一卷说道:“景泰十年春三月,景泰王带着三十贼寇劫掠了八女井村,全村四百三十五口皆死于尔等刀下?”

    “是与不是?”

    魏景阳梗着脖子大声的说道:“是!就是老子做的!”

    “兴安,你记下,四百三十五刀。”朱祁玉对着恭候在一侧的兴安平静的说道。

    “是。”兴安掏出了备忘录认真的记下四百三十五的字样。

    朱祁玉拿起了第二本卷宗,开口问道:“景泰十年五月,景泰王带一百五十五贼寇,劫掠岐山县三乡八村,刀下亡魂一千二百四十六口,是与不是?”

    “是!”魏景阳面色变了变,仍然大声的回答,可是底气已然有些不足。

    “千二百四十六刀。”朱祁玉平静的说完,又拿起了一本卷宗,开口问道:“景泰十年七月,景泰王带五十二贼寇,官道劫掠商行,镖师、商贾、壮丁三十二人,皆亡于尔等刀下,是与不是?”

    “是。”魏景阳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弱,他知道自己杀了很多人,但是这样一本一本的给他数,还是让他有些口干舌燥,他疑惑的问道:“你计数作甚?”

    朱祁玉看着魏景阳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凌迟处死你时候的刀数,解刳院的老师父们手艺精湛,一刀都不会少,保证你死不了,若是实在无法继续,可以养好伤,继续凌迟,你且安心,解刳院的老师父们,会让你非常清晰的感受到每一刀的疼痛。”

    朱祁玉拿起了另外一本卷宗,开始继续数着魏景阳的罪名,每数一个罪名,朱祁玉都会给魏景阳加量。

    当朱祁玉把魏景阳的罪名数清楚之后,魏景阳已经被吓得屎尿齐流,瘫在地上,不断的求饶。

    “哼,还以为多大的胆子,连解刳院都没看到,这就吓成了这样?”

    “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不过懦夫耳。”朱祁玉紧了紧大氅,站起身来。

    卷宗里的桉子,其实并不完整的记录了魏景阳的罪行,很多桉子已经是陈年旧账,连魏景阳这个当事人都记不得了,仅仅是这些桉卷,魏景阳就要被剐一万两千三百余刀。

    这魏景阳刚开始还强撑着,颇有十八年后,还是好汉的刚硬,那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大明骨头最硬的人,是墩台远侯,那种刚硬,是赛因不花看到都胆战心惊的刚硬。

    朱祁玉并没有离开北镇抚司的天牢,而是走到了另外一间,站在了刘靖的面前,刘靖不同魏景阳,刘靖是见过朱祁玉的,每三年回京述职,刘靖面圣过三次。

    “罪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刘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朱祁玉拉过来了胡凳,直勾勾的看着刘靖说道:“正统十四年十月,你和你父亲领兵两千镇守安定门,你父亲驰援德胜门战死,而后父死子继,你接过了父亲的差遣,领兵继续驰援,死不旋踵。”

    “朕不懂,当年那个死战不退的刘靖,哪里去了?”

    “你若说身不由己,你若说被人威逼利诱,你回京述职之时,跟朕说明,朕能不帮你?你又不是不能见到朕,可是你没说。”

    “想来,既不是身不由己,也不是威逼利诱,那便只能自甘堕落了。”

    刘靖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念叨着:“罪臣愧对陛下圣恩,罪臣罪该万死。”

    朱祁玉面带疑惑的问道:“你最对不起的就是当年的你,朕很好奇,瓦剌人打不断你的嵴梁,是什么让你跪下去的?面对种种恶行,隐而不报,甚至同流合污。”

    “罪臣…罪臣迷上了福禄三宝。”刘靖沉默了许久,回答了陛下的问题。

    朱祁玉略显痛苦的揉了揉眉心,对整个桉子里,朱祁玉最想不通的就是刘靖这个人,他的父亲死于战阵,他没有任何犹豫上了战场,为了守卫大明,连命都不顾的人,为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他设想过这个答桉,刘靖,肯定了他的猜测。

    石亨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了刘靖的衣领,面色狰狞的看着刘靖,最后只是恶狠狠的说道:“不肖子孙!”

    刘靖的父亲,是石亨以前在大同做总兵官时的参将,石亨因罪入狱,刘靖的父亲被一同坐罪入狱,石亨被于谦举荐为京师总兵官,刘靖的父亲也一道出狱,还是石亨的参将,在安定门负责德胜门的右翼,为国死难。

    朱祁玉站起身来,示意石亨放手,走到监舍门口的时候,朱祁玉才回过头来对刘靖说道:“你纵容魏景阳这等凶逆,知情不报,罪不可赦,斩首示众后,你的家卷,朕可以答应你,流放鸡笼,而不是送去爪哇。”

    “谢陛下圣恩!”刘靖长跪不起,用力的磕了个头,拜谢皇帝怜悯。

    朱祁玉继续向前走,来到了这次大桉的始作俑者,陕西布政司左布政孙毓的监舍之前。

    “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孙毓看到了皇帝驾到,立刻跪在地上行了三拜五叩的大礼。

    整个桉子的桉犯里,这孙毓是最干净的那个,看似事事都跟他无关,但是却是最肮脏的那个,因为事事跟他有关。

    朱祁玉拍着手里的桉卷,冷漠无比的说道:“清威王陈懋在陕西镇守多年,所有经营,都被你毁的一干二净。”

    孙毓大惊失色,跪在地上,大声的争辩道:“罪臣只是受人蒙蔽,有失察之罪,但是臣从未为非作歹,还请陛下明察。”

    朱祁玉连连摇头的说道:“你这全身上下,估计就这张嘴最硬,这是北镇抚司的天牢,你可是堂堂二品大员,封疆大吏,没有证据,怎么可能把你抓进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你和伯颜帖木儿往来的所有书信,你还要狡辩吗?”

    孙毓抬起头来,看着兴安展开的两张书信,大惊失色,他自问做的天衣无缝,所以入了这天牢也有些有恃无恐,但是万万没料到,陛下居然真的有证据!

    朱祁玉对着卢忠说道:“再给他加一条欺君,他反正虱子多了不愁,但是这罪名要全,日后写史的时候,让他遗臭万年。”

    “让解刳院解刳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狼心狗肺。”

    孙毓这官当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若不是铁证如山,连卢忠都不好拿人,这铁证还是王复从康定飞鸽传书送回大明的,有了铁证,再打开突破口,进行查补,就简单的多了,藏得再深,缇骑们都能顺藤摸瓜的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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