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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空间很大,除了酒桌,另一边还设有休息区,那些人就在休息区打牌,季君信的牌面可能不错,陈安修过去的时候,那人正甩完最后两张,拍拍手起身过来,“要喝点什么?”

    “矿泉水就好。”

    季君信笑笑,从小吧台拿瓶矿泉水扔给他,给自己则倒了一杯咖啡,“很准时啊,自己开车过来的?”

    “和陆叔一道过来的。”陈安修拧开瓶盖喝一口,靠着小吧台站定。

    “陆先生也在这里?”

    “恩,他在这边正好有事。”

    季君信剑眉微皱,“那可真巧。”

    “谁说不是呢。”

    一局可能打完了,季君恒转头问陈安修,“安修过来一起玩一局?”

    陈安修摆摆手说,“不了,你们玩。”

    “那算了,我也不玩了,本来就是为了等你打发一下时间。”

    他说不玩了,其他人也纷纷丢下牌,其中那个身形稍显削瘦的俊秀青年还嚷嚷说,“早就不想玩了,陪你纯粹浪费时间。”语气很熟稔,可见是个不错的朋友。

    另一个壮实一些的则拍拍季君恒提醒说,“还没给我们做个介绍呢。”

    季君恒走到吧台那里给自己倒杯水,拍拍陈安修说,“这个是我们家安修,陈安修。”又指着其他两人介绍说,“胖的那个叫张延,瘦的那个是李选夏,夏天你过来的时候就想介绍你认识了,不过当时他们两个都在国外。”

    那两个都是大方不拘束的,都主动过来和陈安修说话,这两年类似的场合见多了,陈安修也练出几分淡定平和的态度,不敢说能轻松自如地应付各色人群,但不至于太失礼倒是真的。

    卫林招呼大家上座,又让人准备上菜,季君信和陈安修落在最后面,季君信低声解释说,“本来想就我,你还有君恒吃顿饭的,卫林他们半途非要加进来凑热闹,张延和选夏都是自小相熟的朋友,你也不必拘束。”

    “没事,就当多个朋友,没什么不好。”要在以前,这些高门子弟,他想见都见不到,更何况是做朋友,虽然他自始至终对此没兴趣,因为他太明白根本没什么人是冲着陈安修这个人来的,或者是因为季家,或者是因为鸿远,或者是因为章时年,总归不是因为陈安修本身。除去这些外在的条件,陈安修这个人只是在绿岛开小饭馆,开农家乐的普通人,哪里会入得了这些人的眼睛。可人既然生活在社会上,就不可能卸掉所有的外在条件,所以有些事情想多了也挺没意思,他想这些也不过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眼下的繁花如锦迷了眼睛,以至于看不清楚自己是谁。

    *

    陆江远这边,他进门的时候已经来了好些人,他粗粗地看了一眼,除了自家人,还有另外一个陆家的人,此外竟然还有陆碧婷的男朋友周翔,他终于明白原来安修和长宁在他们的眼中还不如一个什么都没定下来的女婿,侄女婿,那他以前到底在奢望什么,他垂下眼皮,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消失殆尽,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如果陈安修的记性够好的话,他应该能记起陆维均就是在秦明峻婚礼那天在停车场遇到的绿岛市的副市长,陆维均这一脉和北京陆家就祖上有点联系,血缘淡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不过是同在仕途发展,又都姓陆,陆维均这一脉攀附上陆江远这边罢了。其实算不得正当亲戚。

    要知道北京陆家较之以往虽然没落些,但对很多人来说,它依旧是这个国家上层,可望不可即的上等门第,企图攀附的人不知凡几。所以像陆维均家这样的,陆江远不是看不起,只是没放在眼里,更别说是他们来参加家宴,自贬身份至此,他都不知道大哥想干什么。

    “老三,过来这边做。”这边和陈安修那屋的格局差不多,也有一个很大的休息区,陆知远见他进门最先招呼他。

    “大哥,二哥。”

    陆行远坐在轮椅上微微颔首,“过来了,老四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们一家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是吗,现在时间还早,也不着急。”

    陆知远向来是负责暖场的,“咱们兄弟四个也很久没在一起聚聚了。”

    “那倒是。”陆江远还是很给这个二哥面子的。

    他们兄弟三个简单的交谈些不算亲近也不疏远的话,另一支陆家的人凑过来说话,他们都知道北京陆家说话最有分量的是陆江远,自然就待他格外殷勤些,陆知远倒没说什么,陆行远的眸色就不易觉察地冷淡了些。

    陆江远不像章时年,章时年即使揍人的时候,也能挂着两分温雅的表象,但陆江远不行,他的不好相与是出了名的,他想搭理你怎么都行,他不想搭理你了,你最好就马上识相的滚开,这可能也是他容易招人恨的原因,就像此刻,他应酬两句,那些人还不离开,他就不说话了,他本就是那种气质偏冷硬的人,这面无表情的脸色一摆出来,杀伤力格外大,边上的人想奉承两句都憋不出来了,只得摸摸鼻子,悻悻走开,偏偏他们还不能当面说什么,甚至还不敢表现出任何不乐意。嚣张谁都会,但嚣张到打了别人的脸还要让人笑脸相陪,这就需要资本。陆江远显然就是属于这类有资本的人,他不怕得罪那些人,但那些人怕惹他不高兴。

    “老三,你这是何必呢,都是亲戚……”陆知远想劝他两句,但又被他的面无表情逼了回来,他知道江远从心底里看不上那些人,可那些人恰恰又是大哥所喜欢的。以前江远多少都会给两分面子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陆江远的低气压,包间里的气氛一时有点沉闷,直到陆博远一家到来,所谓的家宴正式开始,大家推杯换盏的,气氛看着才热闹些。

    *

    张延和李选夏都是能言善道的,其他几个又是熟人,所以陈安修这边的气氛还是不错的,别人敬酒他能推的就推,不能推的就装着喝,部队里对付闹酒兵痞的那一套放在这酒桌上还是挺管用的,至少除了季君信还没人察觉出他的酒都处理了,季君信知情却没拆穿他的打算,只低声和他说,“好家伙,你这一晚上,光倒掉的酒水就得上千了。”

    季君恒的酒喝地不少,此刻的脸色已经泛红,他拍拍桌子说,“二哥,你和安修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今天一直讲两个人的悄悄话。”

    “我和安修说少喝点,你也是。”

    季君恒撇撇嘴说,“切,还以为什么分享大秘密呢。”

    “有什么大秘密能瞒过你。”

    兄弟两个熟练的斗嘴,陈安修示意服务生给自己换杯热茶水,一抬眼正对上卫林投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眼神,可能意识到他发觉了,卫林笑笑举杯自饮一杯。

    这人今天晚上异常沉默,这不太像卫林往日的表现,不过这也不在他的关心范畴之内,他微微侧身和季君信说,“我去趟卫生间。”

    季君信本来想说隔壁有的,但见他走得急,也没说出口,其实陈安修出来倒不是真的去卫生间,他只是被里面的酒味熏地发晕,想出来透透气,顺便抽根烟提提神,他现在已经渐渐地戒烟,但偶尔心烦气躁和精神不振的时候,还是会抽一两根的,他问了服务生吸烟区的位置,拒绝引领自己走了过去。

    吸烟区是在走廊尽头单独隔出的一个房间,靠外一面是整片的玻璃,只在外侧摆放些绿植,里面的装修是米色为主,沙发也是浅色的,房间面向马路还有个大阳台,整个吸烟室布置的非常干净温馨。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陈安修抽完一根烟,暂时还不想回去,就去阳台上站了会,正当他觉得足够清醒可以回去的时候,吸烟室的门又被推开,进来两个人,他没有想偷听的意思,但那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话,谈话的内容免不得就落到他耳朵里,当他听清楚那两人在说什么时,他止住了迈出去的脚步。

    陈安修在阳台上找个不易被发觉的位置站定,回身向屋里看去,那两个人之前刚刚见过,一个是陆维恩,一个是陆维念,此时两人都坐下了,可能见这里无人,四下又通透,来人容易发现,说起话就格外肆无忌惮。

    陆维恩就说,“你刚才见陆三叔那是什么态度?我们爸妈比他年纪还大,还得给他陪笑脸?他就一直爱答不理的,摆明就是看不起咱们。”

    陆维念弹弹烟灰说,“你没看陆二叔他们都得让着他,我们拿什么和人斗?我们还等着人家从牙缝里漏点下来呢,受着吧,要不然你能怎么着。”

    陆维恩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但被人当面甩冷脸色还是憋屈,论本事比不上人家,就转而找其他的,“大哥,你见陆三叔今天带在身边那个人吗?那个叫陈安修的,就是他的那个私生子。”

    陆维念不以为然地说,“这件事早就传开了,谁不知道,你单独拿出这个干嘛?”

    陆维恩站起来向外面看了两眼,确定没人过来,就悄声说,“我和你说大哥,有次我和二少一起喝酒,二少喝醉了,透出点口风,这个陈安修的来历可是不一般,咱们都知道陆三叔的情人是个男人,男人可不会生孩子,但据说陈安修和他男情人长得非常相似。长那么像说是没有血缘关系谁信,据说那个男的家里就一个姐姐,就是陈安修现在的妈妈。”

    陆维念一脸震惊,“你是说……”

    陆维恩暧昧的眨眨眼说,“这关系要说出去是不是爆炸性的新闻?陆三叔真是好样的,啧啧,姐弟俩。”

    陆维念长长的喘口气说,“真没想到,这个真相也太出人意外了,怪不得一直没人知道陈安修的母亲是谁呢,怪不得陆家一直不肯公开承认陈安修,这样的出身,别说是陆家这样的大家,就是一般人家也不能让他进门啊,这说出去绝对就是丑闻,陆家要是认了他,还不得沦为上层圈子公开的笑话?陆三叔也是糊涂,真认了这么私生子,还给他那么多鸿远的股份,要我说还是陆三叔那个情人有本事,这中间要说没他的缘故,我是不信的,那么大年纪了,还把陆三叔迷成这样,说不行那方面功夫不错。”

    两人交换个会意的眼神,又不约而同发出一阵猥琐的大笑声。

    陆维念看看时间,“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出来好一会了,赶紧回去吧。”

    陈安修气得浑身发抖,他想竭力忍耐,找机会再暗下报仇的,他虽然不是心细的人,但这两年还是将自己的性子收敛一些,就怕在外面堕了章时年,季家和陆叔的名声,可这两个人侮辱了他的父母,这次他不想再忍了。

    “喂,前面两个……”

    陆维恩和陆维念闻言转身,看到陈安修是从吸烟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当时就是一变,背地里说人是非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他们想到这人不被陆家承认的地位,底气又足了些许,既然说了那些话,就等于撕破脸了,陆维恩当下也不再虚伪的客套,“私生子就是没家教,还会背地里偷听……”

    但他们不知道陈安修根本不是和他们来都嘴皮子,逞口舌之快的,陈安修招呼都没打,对着两人的心口处上来就是狠狠的两脚,他出脚快,力道又重,陆维恩和陆维念猝不及防,被踹心口气血翻涌,连连倒退几步,撞掉了走廊里的花瓶和墙上的壁画,噼里啪啦地一阵作响。

    这动静太大了,引得服务生和餐厅的管理人员都过来了,包厢那边倒是四平八稳的没见什么人出来,只有服务生出来看了看情况,但不知道谁去陆家那边告知的,陆家的包厢很快就把门打开了,里面出来好些人,陆行远被人推着轮椅走在最前面。

    陆维恩和陆维念的家人赶过去代替服务生扶着他们,又急忙查看伤势,陆行远则把质问的目光投向了陈安修,“你是什么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让路霸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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