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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回头铮儿的事儿,再另外理会。”英亲王妃轻松地招呼英亲王。

    英亲王看着屋子里,总觉得这事儿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半响后,叹了口气,跟着英亲王妃出了落梅居。

    英亲王妃走到落梅居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对春兰吩咐,“你今日就留在这里吧!让翠荷几个大丫头跟着我去左相府就行了。你去吩咐大厨房,给听音做些好吃的,今日你在这里看着,等他们醒了,你告诉铮儿,这两日都不准他欺负听音下厨做菜了。”

    春兰有些犹豫,建议道,“王妃,听音不过是二公子的一个婢女,您这样重视她,未免抬举得太高了。这将来……”

    “就是!你这样安排简直胡闹!一个婢女而已,铮儿今日抬举她是给了她脸面。你如今这样关照,传出去的话,届时他还如何娶妻?”英亲王闻言再度不满。

    “听音可不同于别的婢女!”英亲王妃向院里看了一眼,隐晦地道,“我这样对她,必是有我的道理。”话落,对春兰吩咐,“就按照我说的办!”

    “是!”春兰毕竟跟随英亲王妃久了,闻言立即领会颔首。

    英亲王闻言也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幻了一番,不再言语。

    二人离开了落梅居。

    春兰待英亲王和王妃身影走远,回头对听言吩咐,“你去打扫院子,烧热水,我去大厨房吩咐厨子炖补品。动作小点儿,别吵到二公子和听音姑娘。”

    听言点点头,低声问,“兰姨,二公子和听音如今那个什么了……过两日,会不会听音就有别的身份了?”

    春兰摇摇头,“二公子的事情向来都是自己做主,二公子若是给听音别的身份,那么她就有别的身份,二公子若是不给别飞身份,她就没有别的身份。”

    “公子没娶妻之前,不是不准许抬举姨娘的吗?应该是不给吧!”听言道。

    “贵裔府邸里的惯例是这样,但是我们二公子何曾遵照过惯例?他说抬举,就抬举了又如何?这事儿你瞎琢磨什么?好好做事儿就行了。”春兰道。

    听言有些伤感地道,“以后我估计不能和听音一起说笑了。”

    “你的嘴是该谨慎些!”春兰戮了戮他额头,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神,对他低声道,“清河崔氏又来信了,二老爷有意让你年后回去。王妃说要问你的意思。”

    “不回去!”听言断然道。

    “你不同于我,我是清河崔氏的家生子,生下来就是为奴为婢的,跟随在小姐跟前长大,随着她来到英亲王府。一晃也这么多年了。小姐就是我的根,她在哪里我在哪里。”春兰叹息地道,“而你不同,你出身在清河崔氏,是二房嫡出正儿八经的嫡子。只不过当初二夫人生你难产,早早去了,二老爷续娶了二房,二房偏偏没两年又生了个续嫡子。王妃顾念你娘当初在娘家时作为嫂子对待她不错的情谊,才将你要来做二公子的陪读。说是陪读,其实也就是想护你不被欺负。若不是二公子性情怪癖,身边不要侍候的人,拿你当了个彻底的小厮,你这个陪读也是公子哥的待遇。你可想好了,回清河去,你就是正经的嫡子。将来娶的是高门贵女,可是一直留在二公子身边的话,你只是个小厮。”

    “那又如何?我这个小厮活得比公子们还要舒服。”听言摆摆手。

    “算了!我也不说你了。要说二公子这些年虽然让人看着是奴役你,可是将你养成了这个性情,那是半点儿没亏了你。清河崔氏的嫡出公子虽然金贵,但是要我说,也的确不如你这般跟在二公子身边舒服。搁我身上,没准也不会回去。”春兰丢下一句话,去了大厨房。

    听言向墙外清河的方向看了片刻,便丢开此事,转身回院子拿了扫把打扫院落。扫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嘿嘿笑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秦铮睡醒了,穿戴妥当,出了房间。

    谢芳华依然沉沉地躺在床上,眉峰拧紧,睡得沉且气息浊。

    秦铮站在门口看了她片刻,见她脸色比往常潮红,气息也不对,这才疑惑地走到床前,伸手推了推她,“喂,别懒着了,就算昨日欠缺了觉,如今睡了大半日,也该起床了!”

    谢芳华随着他推动晃了晃身子,困难地睁开眼睛,又眼皮极沉地阖上。

    秦铮感觉手碰到她身体滚烫,怔了怔,将手放在她额头上,额头烙铁一般地烫。他缩回手,立即推她,“喂,醒醒!”

    谢芳华挣扎片刻,才睁开眼睛,眼睛如蒙了一层雾,迷蒙蒙的。

    “你发热了!”秦铮对她道。

    谢芳华点点头,想起身,却是浑身疼,胳膊腿都酸软得难受,挣扎半响,也没起来。

    秦铮好心地伸手扶起她,但他刚松手她又倒下,他立即扶住她对外面喊,“听言!”

    “来了!”听言立即跑进屋。

    “去请孙太医!”秦铮吩咐。

    听言一呆,透过帘幕缝隙,见秦铮扶着谢芳华的模样唏嘘一声,立即怯懦地道,“公子,那个什么……这种事情,不用请太医来吧!兰姨已经让大厨房炖补品了,听音休息两日就好了。”

    “哪种事情?”秦铮回头看向门口。

    “就是这种事情呗!听音是被您累的。”听言状似很懂地给秦铮解释,“您昨日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听音本来就瘦弱,怎么受得了?孙太医来了也就开些补品而已,不管用……”

    秦铮忽然笑了,瞪了他一眼,“滚!”

    听言顿时委屈,“公子,您有了听音,当成是宝贝,也不能不要我啊,总让我滚……”

    “赶快给我去请孙太医,请不来唯你试问!”秦铮板起脸吩咐。

    听言叹了口气,应诺了一声,转身跑出了落梅居。

    他刚到落梅居门口,春兰端着鸡汤等补品正巧来到,见到他急冲冲的,立即询问。

    “公子让我去给听音请孙太医!”听言道。

    春兰顿时笑了,摆摆手,“既然二公子吩咐了,你赶快去吧!我将补品端进屋去。”

    听言应了一声,不敢耽误,跑出了英亲王府。

    春兰进了屋,将鸡汤等补品放下,来到中屋门口,喊了一声,“二公子!”

    “兰姨啊,进来吧!”秦铮随意地道。

    春兰进了屋,一眼便看到谢芳华浑浑噩噩,秦铮扶着她靠在他身上的模样,笑意便怎么也拢不住了,走到床前,对秦铮道,“二公子,这女儿家最是娇贵,您再怎么疼宠听音,以后还是要克制一些,别把人给折腾得病了。”

    秦铮扭开头,咳嗽了一声,“我再不与她半夜打架就是了!谁知道她这么不禁折腾。”

    春兰抿着嘴笑,低声道,“半夜打架到也没事儿,只是别过度,着了凉就会惹病了。”

    秦铮眸光闪了闪,“嗯”了一声,“我听兰姨的。”

    春兰笑意满满地伸出手去扶谢芳华,口中笑道,“二公子,您刚起床,快去梳洗吧!听音这里我侍候,王妃和王爷去左相府之前,吩咐我守在这里,大厨房炖了补品,我侍候听音,稍后给她喝了,她也就能精神了。”

    秦铮点点头,顺势将谢芳华推给春兰,自己出了中屋。

    谢芳华虽然将二人说的话都听得清楚,但是脑子浑噩,不能深思,只觉得这副身体被她拿药物调理着,一根弦紧绷着,多年没闹毛病,连个感冒也少有,如今这怕是彻底发作出来了。才会这么来势汹汹,让她连起床的力气也没了,沉沉的难受,只能听之任之。

    “哎呦,怎么这么热!”春兰扶住谢芳华,才感觉她身体虚弱得厉害,而且隔着衣料温度也是烫手,骇了一跳,早先轻松的笑意立即收起,稳稳地扶住她靠在自己身上,心中暗暗责怪,二公子从没碰过女子,如今到底是年少轻狂,初次便孟浪了些。听音到底是小女儿,虽然有武功,但这种事情上,也是柔弱不禁风雨,这场病来得烈,不请太医还真不行。

    谢芳华“唔”了一声,用力打起精神,却觉得身子重如千金。

    “我先侍候你简单洗漱穿衣,稍后孙太医来了,赶紧开方子。”春兰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点点头。

    春兰拿过靠枕,让她半躺下,连忙走出里屋打了热水,沾湿了帕子,给谢芳华擦脸。

    秦铮收拾完自己,精神地走进中屋,来到床边,看了谢芳华一眼,对春兰道,“兰姨,将帕子给我。”

    春兰手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帕子递给了他。

    秦铮轻轻拿了帕子,给谢芳华擦脸,须臾,又勾开了她衣领一个纽扣,给她擦脖子。

    春兰清晰地看到了谢芳华脖子上有一道细微的手指划出的红痕,她立即撇开头,感叹道,“二公子长大了,想当年,您出生的时候,王妃和我也是这样给您擦脸。”

    秦铮笑了笑。

    “瞧您,如今都会侍候人了。”春兰语气颇有深意地道,“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嫁给您,这南秦京城多了去的高门府邸里,公子哥们无数,但怕是也就您会亲自伸手侍候女人。别人家的公子哥儿都金贵着了,贵手从不轻易拿出来侍候人,连自己的事儿都不做一点儿。”

    秦铮直起身子,对春兰道,“兰姨,人无贵贱,有的不过是门第之见。”

    春兰一怔,笑着点点头,“二公子您的性子天生来便与别人不同,能说出这个话来也不奇怪。人虽无贵贱,但到底门第之见也不可小视。”

    秦铮沉默不再言语。

    “听音遇到二公子您,是个有福气的,但到底身份有别。”春兰打量秦铮脸色,见他神色不动,她意有所指,“将来不知哪个女子有福气嫁给您做妻子。”

    秦铮闻言伸手一指谢芳华,“就她吧!”

    春兰笑意一僵。

    秦铮放下帕子,动作随意地点了谢芳华浑噩的额头一下,面色轻松,语气自如地嘲笑道,“昨夜你不是不服气吗?有本事如今起来再和我打架!”

    谢芳华即便浑身难受,但也是不服气,闻言气闷地冷哼了一声,说风凉话,怎么不闪了他的舌头!

    “兰姨,你去盛鸡汤吧!我看她还是有力气喝下的。”秦铮吩咐春兰。

    春兰回过神,见秦铮姿态随意闲适,刚刚“就她吧”那三个字就如随口说出来的玩笑一样,让人既摸不着头脑,又觉得这话里话外都有音,不甚简单。她觉得脑袋一时不够寻思,只能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秦铮坐在床头,端详着谢芳华,忽然笑道,“到底是女人,往日厉害也不过是表面。不过是晚上打了一架,便如此受不住了。看来我以后真该对你温柔些。”

    谢芳华没力气搭理他。

    春兰端着鸡汤走近来,对秦铮道,“今日这鸡汤香着呢,温而不热,正好喝。”

    “给我吧!”秦铮对春兰伸出手。

    春兰将鸡汤递给秦铮。

    秦铮用勺子搅拌片刻,舀了一勺汤递到谢芳华嘴边。

    谢芳华脑袋沉沉地抿着嘴,问道鸡汤的香味,困难地睁开眼皮看秦铮。

    秦铮对她挑眉,“爷可不是轻易侍候人的,你不喝了它,稍后孙太医来你连看诊的力气都没有。”

    谢芳华闭上眼睛,张开嘴,将一勺汤吞下了肚。

    秦铮又舀了一勺汤递给她,她照样张嘴喝了,紧接着,一勺一勺地下了肚。

    春兰站在床边看着二人,想着她一直觉得英亲王对王妃很好,可是如今和二公子比起来,还真是差得远了。这么些年,王妃每年都会病上几次,二公子时常给王妃喂药,如今这个活才如此熟练,不让汤水洒哪儿都是。当年德慈太后病的时候,王爷也侍奉母亲汤药,对于喂人喝药,也是能做到滴水不露。可是会是一回事儿,做又是一回事儿了。这么些年,王爷可从来没给王妃喂过一回药。

    一碗鸡汤见了底,秦铮将空碗递给春兰。

    春兰立即接过,问道,“再盛一碗?”

    “病了就要多吃清淡的食物,这个汤补一补力气就够了,不能喝多。”秦铮道。

    “炖了一锅呢!”春兰觉得没人喝岂不是可惜了。

    “一会儿我都帮她喝了。”秦铮站起身。

    春兰忍不住笑了,没听说过喝补汤还有代替喝的。见谢芳华又垂下眼皮,她笑着走出了中屋。

    秦铮果然跟出去喝汤了。

    谢芳华只听得外屋画堂碗勺轻轻碰撞,她混沌的脑袋连骂人都觉得费力。

    半个时辰后,听言气喘吁吁地拖了同样气喘吁吁的孙太医来到了落梅居。

    春兰立即迎了出去,将孙太医请进屋。

    秦铮吃饱喝足,对孙太医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吩咐春兰、听言在外面等着,不必跟进去,自己则带着孙太医进了中屋。

    听言不甘心地往中屋翘脚看,用很小的声音和春兰嘀咕,“兰姨,这落梅居总共才几个人,公子挡了我们在外面不让去听孙太医问诊,什么意思?”

    春兰低声对他道,“二公子的面皮子也是薄的,定然有话要私自嘱咐孙太医。你我帮不上忙,跟着进去搀和什么?等着就是了。”

    听言只能闭了嘴,乖觉地等在外面。

    中屋内,孙太医给谢芳华把脉,照旧老习惯,她的手腕上盖了一方秦铮的帕子。

    秦铮站在床前盯着孙太医的手。

    片刻后,孙太医放下手,对秦铮道,“二公子,听音姑娘是受了寒凉,突然发热,来得虽然凶猛,但是没有大碍,我开几副方子,她吃了就能好。”

    秦铮点头,“她身体可还有别的症状?平时看着挺好的,怎么小小的着凉就发了热?”

    孙太医捋了捋胡子,看着谢芳华,谨慎地道,“老夫的医术有限,听音的姑娘脉象一直奇异,老夫也探不太准,但是隐约估摸,听音姑娘的身体像是长期服用很多药物控制,要知道,是药三分毒,药穿肠而过,无论怎么清除,都要有些痕迹留下,时日一长,便成了害处。虽然百毒不侵,但偶然一个小风寒,也能引起大的发作。就是这个理儿。看着强硬,实则也是脆弱。”

    秦铮皱起眉头,“百毒不侵?”

    孙太医点点头,斟酌地道,“听音姑娘这副身子,据我估摸,该是百毒不侵的。”

    “长期用药?”秦铮脸色忽然难看地看了一眼谢芳华。

    谢芳华靠在软枕上,鸡汤大约起了些作用,除了头脑昏沉外,让她有了些力气。想着宫廷的太医院里也不是没有能人,孙太医医术虽然不是绝顶,但也能算上七八分火候。

    这些年,她为了在无名山活下去,钻研了很多东西,不止是谋术,权术,武术,还学了医术和毒术。万物相生相克,她要学如何生存,就要学会让她生存的克星。

    八年来,她的身体就是下毒再解毒的过程,残留药物是一定的。

    否则为何没让孙太医诊断出她装的哑巴?否则孙太医开的药她为什么敢毫不犹豫地喝下去,那是因为她吃了自备的哑药,压制住了咽喉和脉象,令医者看起来就是哑了,又因为她不怕任何药,无论是毒药,还是治病的药。

    她的身体,早已经被自己调理成了药体。

    “老夫的医术,查探像是长期用药。”孙太医微带几分保留地道,“当然也可能会出错,铮二公子要知道,作为大夫,老夫也不敢十拿九稳说成定数。”

    秦铮沉着脸点点头。

    孙太医走到桌前开方子,写了一半,忽然又道,“听音姑娘葵水初至,也是引发她身体虚弱,受了寒气,发病的一个原因。最近些日子,要谨记不能让她着凉,尤其是洗衣物,碰凉水,喝凉茶,吃凉饭,都是要不得的。”

    秦铮愣了愣。

    孙太医看着他,意识到他还年少,也许还不懂女儿家的事儿,这二年秦铮行事太过狂傲霸道,让他几乎忘记他还是个少年,连忙又解释道,“二公子可能不懂,女子和男子不同,葵水是女子每个月都要经历的,长则七日,短则三日。初次可能会长一些。听音姑娘大约这些年一直用药,所以,导致葵水来得晚。一般女子十二三岁左右就来了。听音姑娘看起来该是过了及笄的年龄了,这么晚来,定然跟她用药有关。”

    秦铮反应过来,脸顿时腾地红了,咳嗽了一声,“我知道了。”

    孙太医不再多言,继续开药方。

    不多时,一张方子开好,孙太医递给秦铮,对他嘱咐,“老夫前些日子开的治哑症的药就别让听音姑娘喝了,先喝这个药。这个药只需三副就见好。”

    秦铮点点头,接过药方子,送孙太医出门。

    听言早已经准备了诊金,递给孙太医,孙太医也不推脱,接过离开了落梅居。

    秦铮将药方子递给听言,“去抓药,赶紧煎来。”

    听言连忙点头,拿了药方子跑了出去。

    春兰打量秦铮脸色,见他眉宇间颇显沉郁的黑色,不由开口试探地问,“可是听音姑娘的病很重?”

    “有点儿,不过没事儿!”秦铮摆摆手,没什么好心情地道,“兰姨,你回去吧!不用待在这里。”

    “王妃去左相府给大公子过纳彩之礼,嘱咐我留在这里,我回去也是无事。”春兰道。

    “那您就去找喜顺叔,让他帮忙收拾听音的屋子,将破坏的东西都补齐它。”秦铮道。

    春兰见秦铮是真不愿意自己留在这里侍候听音,点点头,出了落梅居。

    秦铮转身回了房间,见谢芳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他走到床前,一把拽起了她,怒道,“喝了这次的药,你好了之后,以后没什么事儿再不准给我乱喝药!”

    谢芳华被秦铮吼醒,抬起沉重的眼皮扫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她如今若不是生病,或者被他逼迫着看哑症的话,哪里用得着喝苦药汤子,那个东西谁愿意喝?

    秦铮冷哼一声,松开她的手,任她跌回了床上,砸得床板响了一声。

    谢芳华“咝”了一口气,浑身疼得厉害。

    秦铮看着她皱眉,忽然想起了什么,耳根子再度红了,眸光涌动半响,忽然低声问,“喂,刚刚孙太医说你葵水来了,你……”

    谢芳华猛地一个激灵,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葵水来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秦铮看着谢芳华,对她的神色莫名其妙。

    谢芳华缓缓伸手去摸身下,须臾,身子猛地僵住。身下湿湿的,潮潮的,黏黏的,不是血是什么?前一世她被养得金娇玉贵,十三岁的时候就来了葵水,那时候福婶带着人里里外外小心翼翼地侍候她,怕她落下什么病根。这一世,奔波去了无名山,故意把自己的身体特征掩藏,忽视是女子的身份,到头来,却也忽视了这葵水。

    “喂!你不会真不懂这个女人才有的东西吧?”秦铮试探地戮戮她的脸。

    “出去!”谢芳华低叱了一声。

    秦铮手一僵,眸光定在她嘴上,沉默片刻,忽然一笑,“你终于会说话了!”

    谢芳华有些难堪,这样的事儿她虽然前一世经历过,但女儿家的事儿,都是被捂着藏着,连兄长爷爷都是不能说的,可是偏偏让秦铮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她虽然早已经丢了很多礼仪闺仪顾忌,但是还没冲破底线。如今秦铮这是挑破了她的底线,一时间只觉得被火烧了起来,眼前黑沉沉的,窘迫不已,哪里再顾忌什么是哑巴的事儿。

    秦铮看着她,眸光紧紧锁着她的脸,欣赏着她脸色变幻,片刻后,笑盈盈地凑近她道,“声音真难听,沙沙哑哑的,怪不得你会哼了也不开口说话,若是我,有这样的破嗓子,宁愿哑一辈子也不说话。”

    “滚!”谢芳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扯了枕头对着秦铮砸了过去。

    秦铮轻松地接过枕头,对她微笑,有些邪恶地道,“你最好别乱动,孙太医不是说了吗?你初次来葵水,需要好好地养着身子。”

    谢芳华潮红的脸顿时烧黑了,气怒地瞪着他。

    秦铮慢慢地放下枕头,将她身子摆正放平稳地躺在床上,忽视她的脸色,对她低声问,“那个……你……是不是需要些东西垫着?”

    谢芳华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抽死他,可是被他轻轻按住半丝力气没有,于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当听不见。

    秦铮低低一笑,“我也不是太懂,就是知道每个月兰姨都给我娘缝制些布包,里面包了棉花。我曾经好奇,问了一句,我娘说那是女人才能用的,让我别问,我想该是来葵水的时候用的。”

    谢芳华扭开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铮笑吟吟地问,“你需要吗?你若是需要,我稍后让兰姨给你去拿几个来用?”

    谢芳华不答话,感觉耳朵被他的话刺激得嗡嗡作响。

    “你这副样子,如今起床都困难,抬胳膊都费力,若是让你自己缝制的话,恐怕根本不可能。而咱们落梅居从没有过女人,所以没有那个。”秦铮直起身,“算了,我还是吩咐兰姨去给你拿吧!虽然我一个男子帮你要那个东西有些难为情,但谁叫你是我的人呢。我便忍忍,大不了被兰姨嘲笑两句,也就过去了。”

    谢芳华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就如一根鱼刺生生地卡在了那。

    秦铮转身向外走去。

    谢芳华一把扯过他衣袖,将他脚步成功地拖了回来。

    秦铮扭头看着她。

    谢芳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不准去找人要。”

    秦铮无辜地看着她,“那怎么办?你如今又缝制不来,我也不会给女人缝制那东西。”

    谢芳华脸上火辣辣的,咬牙低声道,“你悄悄去王妃那里帮我拿几个,别让人发现。”

    “你让我去偷?”秦铮睁大眼睛。

    谢芳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脸面闺仪顾忌了,在他面前,她早就脸皮练厚了。涨红着脸道,“谁让你去偷了,就是去拿。”

    “只不过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拿是吗?”秦铮问。

    谢芳华松开手,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

    秦铮看着谢芳华,眸光染上满满的笑意,嘴角勾起,弧度扯开,片刻后,愉悦地道,“好吧!听你的,我去拿!争取不让我娘和兰姨知道。”话落,他叹了口气,“幸好我娘的私物都有固定的地方,这些年我都知道放在哪里,否则你就算让我去拿,我也找不着搁在哪里。算你命好!”话落,他脚步轻松地走出了门。

    谢芳华暗暗磨牙,她命好?若是命好怎么今日赶上了这个事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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