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城的宛家府邸,项桓依旧是带她翻墙入院。
    暮色四合,凉月冰冷如水,因为提早支开了婢女,此刻这附近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气。
    等见她进屋关了门,项桓才按原路折返出去。
    宛遥独自一人站在房内,将黑未黑的天色从窗外照过来,里面没有点灯,便是深蓝的一大片。
    她放空了许久,方从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堆事情中回神,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宛遥站着深深闭目吸了口气,抬手往脸上拍了几下,让自己打起精神。
    按项桓所说,他给自己娘茶水里放的是平日里治疗外伤时专用的一类麻沸散,以曼陀罗、川乌、草乌细碾而成,一小撮的剂量,大概入夜之后就会醒来。
    她赶紧将所有的窗户关上,再给门落栓,迅速换下一身衣裳借火烧了。
    又仔细想了想,招来婢女让她准备热水和方药沐浴。
    折腾到戌时初刻,宛夫人就来敲门了。
    “遥遥?遥遥……”
    宛遥隔着门应声。
    “你干什么呢?把门窗关得这样紧。
    快出来吃晚饭,一会儿菜该凉了。”
    “我……”
    知道母亲胆子小,若如实相告定会让她担忧,但寻常的托词又无法蒙混过关。
    宛遥并不是擅于撒谎的人,言辞在口中斟酌辗转,“娘,我昨日夜里贪凉,可能染了些风热之症。”
    “什么?病了啊?”
    宛夫人一听此话,门敲得愈发急了,“那还不开门让娘瞧瞧!”
    “娘,这种时行的温病会过病气给旁人,若是传给了你就不好了。”
    她忙解释。
    “哪有那么容易过给我的呀,你先开门再说——”
    宛夫人还在坚持。
    “没事的。
    我自己是大夫,我自己能治,风热症若初期治不好,极有可能演变成时疫。”
    宛遥只能如此吓唬她。
    “这样啊……”
    听声音,这个理由似乎有效,母亲的口气渐次缓和下来。
    “可总这么把自己关着也不是办法,你也要吃饭喝水的不是?”
    “一日三餐让阿碧敲门后放在门口便是,我需要的药也会写在方子上……病情不严重的,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好。”
    宛夫人见她计划得井井有条,一时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妥协:“那好吧,你也不要逞强,自己倘若治不好记得及时告诉娘,娘替你找陈大夫来。”
    “我知道……对了。”
    宛遥想起什么,补充说,“送饭的碗盘木质的即可,我用过的餐具使一次就要丢掉,一定要谨记,不能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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