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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儿痛呼一声,被摔的七荤八素,胸口更是被脚踏硌了一下,险些背过气去。

    “公主!”强撑着爬起来,芸儿仍是哀求着去扯纪红纱的裙角。

    “你别叫我公主!”纪红纱一脚踢开她,冷笑着俯视脚下狼狈不堪的芸儿,眼睛里怒火焚烧的冷冷质问道,“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谁叫你多事的自作主张了?”

    这一次芸儿却没有被她的怒气恐吓住,咬牙仰头看向她,哀声:“公主,机不可失,奴婢只是不想你因为妇人之仁而耽误了大事。”

    “你说什么?”纪红纱眼睛瞪得老大,“你这是在教训我?”

    “奴婢不敢!”芸儿急忙道,伏地磕了个头,然后又再对上她的视线解释:“公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纪红纱再次怒不可遏的打断她的话,气急败坏的在屋子里连着转了几个圈,显得十分暴躁和不安,“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说教了?我不是叫你收手了吗?为什么不听话?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事情闹到这么大,万一被他们察觉了什么出来,这责任到底是你来担待还是本宫来替你担待?”

    “公主,江厨子是贵妃娘娘安排进宫的内应,做事十分的谨慎小心,奴婢有把握,他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可以叫孝宗皇帝追查到您这里来的。”芸儿说道,止了泪水,脸上神色竟是奇迹般的慢慢冷静了下来,看着纪红纱字字肯定道。

    诚然她口中所说的“贵妃娘娘”不会是指柳妃,而是大兴宫里那一位,纪浩渊和纪红纱的生母黎贵妃。

    “那个废物能有什么用?他如今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万寿宫的老太婆还有易明乐那死丫头身上,还有心思去想别的吗?”纪红纱鄙夷的勾了一下唇角,表情刚有了一丝松缓的迹象,随即又马上冷凝下来,冷飕飕的盯着芸儿道,“刚才饭桌上的事,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好端端的,那死丫头怎么会找上了你来?你以为你戏演的好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你真当荆王是个沉迷酒色的窝囊废吗?”

    纪红纱说着,却也不见得就是心焦着急,斜睨一眼跪在地上的芸儿,神色之间反而带了点儿几乎是幸灾乐祸的喜色,缓缓说道,“怕只是叫他们盯上了你,你想甩都甩不掉。”

    芸儿闻言,亦是心头一颤——

    当时明乐会点名找上她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怀疑的,只是后来明乐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也便叫她把疑虑打消了不少。

    见到芸儿失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纪红纱突然就笑了。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纪红纱道,语气刻薄而尖锐。

    “公主——”芸儿迟疑着抬头看向纪红纱,不想话到嘴边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咬着嘴唇正色说道,“他们没有证据,现在哪怕是怀疑,也只是怀疑的奴婢一个人,若是万一会有什么闪失,奴婢自会一力承担,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公主只要一口咬定了不知情,谁也不敢随便往您的头上乱扣帽子。”

    纪红纱闻言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的皱了眉头,冷笑道,“芸儿,你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呢!”

    “奴婢不怕死,只是恕奴婢斗胆,还得要提醒公主一句话。”芸儿说道,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纪红纱似乎已经料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刚要阻止,芸儿就已经继续开口说道,“当初殿下将公主留在大邺是阴错阳差情非得已,这里毕竟不是久安之所,公主总有一日也是要回到我们大兴的,所以奴婢恳请公主,千万不要忘了贵妃娘娘的嘱托,也不要因为一念之差而做出什么忤逆之举来。”

    心思被她拆穿,纪红纱的脸色青白交加,立刻就演变的十分难看。

    “你这是要拿母后和二哥来压我了?”纪红纱反问,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本以为芸儿会否认,不曾想她却是沉默着垂下眼睛。

    纪红纱心头巨震——

    就连芸儿这死丫头都敢于在她面前来指手画脚了?当真可笑。

    “公主!”芸儿却是未曾理会她的情绪变化,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她的目光,字字清晰道,“奴婢知道您心里还惦记着殷王殿下,如今且不说他身处险境生死未卜,只就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殷王妃了,试问当初他对公主您若是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情义,您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身陷囹圄不甘不愿的下场?所以哪怕是您有法子除掉殷王妃,只怕他也是不会回头了的,公主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把心思用在这上面了。你不如好好想想贵妃娘娘的话,娘娘是您的生母,还有二殿下,他们才是你唯一的退路和保障啊!”

    芸儿苦口婆心,字字句句也是设身处地的在为纪红纱考虑。

    然则纪红纱又岂是个会听人劝的?眼见着芸儿把她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抖搂出来,脸色就越发的阴沉恐怖了起来。

    芸儿心里叹一口气,爬过去拽住她的裙角,继续道,“公主,不要再把心力耗费在殷王那里了,您现在与其是和殷王妃在这里小打小闹的斗法,倒不如先完成了贵妃娘娘的嘱托。荆王殿下会现身这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并且他在这里孤立无援,哪怕是真的会出什么岔子,孝宗皇帝为了掩饰太平并且对咱们大兴方面做交代,也只会尽力遮掩压下风声来。而公主您则不同,帮忙除掉了荆王殿下,日后二殿下登基,您就是不折不扣的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天下一切的尊荣和富贵,这所有的一切,难道比不得一个对您无情无义的殷王宋灏吗?”

    一人之下,无限尊荣。

    这样的诱惑力,的确是足够惊人。

    纪红纱的心思微动,但是转念一想,目光之中还是滑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狠厉来——

    不是这所有的一切抵不过一个宋灏,只是不甘心罢了!

    想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偏偏是在宋灏的事情上叫她第一次尝到了思而不得的痛苦。

    如果宋灏只是不喜欢她也还罢了,偏偏还要看上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的易明乐,这叫她如何能够甘心?

    思及往事种种,纪红纱就越发的恨了,指甲用力的掐着掌心,眼神忽明忽暗的不知道在计较着什么。

    芸儿只当她是被自己说动了,略一迟疑就又要再接再厉的开口,“公主——”

    “闭嘴!”纪红纱突然声色俱厉的瞪了她一眼,霍的起身将她一脚踢开,恼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就转身快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她似是又再想到了什么,忽的又再止住了步子,回头警告性的盯着摔在地上的芸儿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再要自作主张的替我拿主意,就别怪本宫对你不留情面。”

    “公主——”芸儿看她那一脸古怪的神色,心里突然就觉得不安,急切的的低呼了一声,想要去追她,但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稍一动作就又跌回地上,捂着胸口大声的咳嗽起来。

    纪红纱脚下健步如飞,一把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很快就出了外面的小院,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之前留在外面守门的另一名婢女兰琪神色不安的回头看了眼屋里,也急忙跟上她的步子离开。

    待她前脚出了院子,芸儿的房门外面冷不防就有一道蓝灰色的影子闪了进来——

    赫然就是纪红纱宫中的侍卫头领卢赛。

    卢赛一个箭步上前去把虚软在地的芸儿抱起来,放回了床上,语气关切道,“怎么样了?还好吗?”

    “没事!”芸儿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正色看向他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院子里的人都被公主支开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卢赛道,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给她额角撞伤的地方细细的涂抹起来,一边问道,“你身上中的毒没事吧?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可靠的大夫来看看?”

    “没事!”芸儿摇头,“那药粉的剂量是我交代给江厨子的,我自己心里有数。当时我也只是沾了一点,又立刻装作毒发让太医来诊治,没什么大碍了,休息两日就好。”

    “那就好。”卢赛对她像是十分信服的模样,她既然这样说了,卢赛也就不再过问,只是还很不放心的扭头往院子里纪红纱消失的地方看过去,道,“我看公主方才离开时候的样子,你的话,她似乎是并没有听进去。”

    “八成是了。”芸儿叹一口气,也是一脸的忧色,“看来公主对那殷王殿下的执念还是很深!”

    “那现在要怎么办?”卢赛问道,“贵妃娘娘的为人你比谁都清楚,哪怕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她的话——”

    “说什么呢?主子的是非也是你和我能够背地里议论的吗?”芸儿神色一冷,不悦的沉声斥道。

    卢赛自觉失言,立刻就止了话茬,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芸儿闭目缓了口气儿,心里却是飞快的计较着。

    黎贵妃在宫中专宠二十余年,其心机手段都非同一般,最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虽然纪红纱自幼是在她的娇惯和宠爱之下长大的,可是她会在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无限制的纵容这个女儿,却并不代表着在事关天下的大决策上也允许她忤逆胡来。

    只要想起黎贵妃那端持着的高高在上凛然而不可侵犯的仪容姿态,芸儿的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发虚。

    “既然当初二殿下把你我留在那里,我们和公主的命数就是拴在一起的。”想了一想,芸儿用力的咬着嘴唇重新睁眼看向卢赛道,“既然公主她现在拿不定主意,我们也绝不能坐以待毙,这件事——”

    芸儿说着,突然顿了一下。

    下一刻眼底也跟着漫上一抹狠厉的冷色,一字一顿道,“我们代她去做!”

    “好,我听你的的!”卢赛点头,坚定说道。

    主子不争气,他们却不能自掘坟墓,总要找一条生路来走出去,哪怕是纪红纱疯了想死,他们也不能心甘情愿的去给她陪葬。

    两人很快的达成共识,并且趁着院子里的人都被纪红纱支走了,飞快的计较着拟定了一个策略出来。

    彼时纪红纱也正带了兰琪急匆匆的往御书房的方向行去,一张脸上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江河决堤下起冰雹来。

    她的步子走的很快,兰琪只能一路小跑的跟着。

    她和芸儿都是纪红纱从大兴带过来的,伺候了纪红纱多年,但是相较于芸儿的灵秀谨慎,这兰琪就过于内向、沉默寡言,甚至于有时候还有些唯唯诺诺的,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纪红纱那样跋扈的性子,自然看不上她,所以平时身边多爱带着芸儿。

    这会儿芸儿出事,却是不得已的带了兰琪在身边。

    兰琪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神色之间很有些惶然不安。

    纪红纱一边走一边想事情,半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就止了步子。

    兰琪防备不及,一头撞在了她的身上,立刻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脸色吓的惨白的跪下去请罪道,“公主恕罪,奴婢唐突,奴婢该死!”

    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圈里打转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似的。

    纪红纱看她这样一副模样就越发的心烦,冷声喝道,“苦着一张脸做什么?把眼泪给我擦了,回头到了御书房若是给我惹出乱子来,你有几个脑袋担待?”

    兰琪依言用力的抹干净眼泪,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拿眼角的余光小心的瞄着纪红纱脸色,声音细弱的说道,“公主,芸儿是单嬷嬷的外甥女——”

    单嬷嬷是黎贵妃的心腹,也是左右手,在黎贵妃身边可以算是半个只手遮天的人物。

    “你是怕她会把本宫的事告诉母妃知道?”纪红纱斜睨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奴婢不敢妄论。”兰琪急忙道,有些手足无措的用力揪着自己的裙摆,焦急之余就又要哭出来一般的说道,“可是公主,您真的要听芸儿的,再对——”

    纪红纱近身服侍用的奴婢全都是她从大兴带过来的,但也难免有亲疏内外之分。

    兰琪说着就心有余悸的欲言又止。

    纪红纱看出她的顾虑来,心里虽然狐疑,这个一直看上去怯懦不成气候的婢子能有什么见解,却也还是挥退了其他人,叫他们暂且退到稍远处等候。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纪红纱道。

    “公主,真的是要对荆王殿下下手吗?”兰琪问道。

    “怎么?你觉得不妥?”纪红纱其实是没心思去管黎贵妃和纪浩渊他们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只是黎贵妃既然已经明言吩咐了她,她也没办法拒绝。

    “奴婢觉得,芸儿的话不可信!”兰琪鼓足了勇气说道,神色之间还是十分惶恐,“现在这大邺的宫廷之内本来就乱的很,孝宗皇帝自己都被内忧困扰应接不暇,芸儿说若是荆王殿下在这里出事,孝宗皇帝一定没有心思追究,可是事关两国,若是荆王殿下真的在盛京出事,公主觉得孝宗皇帝想要息事宁人的话,他会如何处理,以便于应付咱们皇上的质问?”

    孝宗被宋灏和明乐逼迫的焦头烂额是真,这个时候若是纪浩禹会在盛京出事,那么大兴方面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追问起来而孝宗却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就很有可能引发两国之争。

    而退一步讲,就算孝宗找了充分的理由搪塞,可纪浩禹在盛京出事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大兴方面想要借题发挥就处处都是机会借口,他想避都不能。

    “这个时候,正是他全力针对殷王府的关键时刻,怎么会有心思去管旁的?”纪红纱思忖着说道,话到一半不由的目色一寒,倒抽一口凉气,“如果荆王真的在这里出事,大邺想要完全的不担责任,唯一的方法都是把这件事归结于我们大兴的内斗,那么到时候——”

    想到这里,纪红纱的心口突然冰凉一片。

    “咱们国内二殿下和太子爷之间的大位之争愈演愈烈,双方都在费尽心力的铲除异己。一旦荆王在这里出事,哪怕不是公主做的,孝宗皇帝为了不想殃及己身,恐怕也唯有把这笔账推到公主您的身上来撇清干系的。”兰琪说道,眼泪汪汪的泫然欲泣。

    纪浩禹是大兴的皇子,他若是在大邺的京城之内出了任何的意外,都是大兴攻击大邺的把柄。

    想要息事宁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推到他们大兴内部的争斗当中。

    而此时整个盛京,有资格也有立场做这件事的人就唯有这个大兴安成公主出身的纪红纱了!

    纪红纱原来想的简浅,并不曾探究这么多,此刻被兰琪提点着,惊惧不已的同时脚下一个踉跄,连着往后退了两步,几乎站也站不稳。

    “怎么会?母妃她怎能如此害我?她这是为了要帮哥哥夺位就这样不顾我的死活了吗?”纪红纱的神色混乱,她心里想笑,想把这种荒唐而可怕的想法做一个玩笑抛诸脑后,但越是这个时候脑子里就越是清楚的开始飞快的权衡这整个事情的利弊,最后的结论——

    正如兰琪所言。

    一旦纪浩禹出事,不管是否与她有关,她都得要为了这一桩人命案来埋单。

    再一想到今日的宴会上她差一点就真的对纪浩禹下手酿成祸端,纪红纱就更是手脚冰冷,后怕的几乎要站不稳。

    “公主!”兰琪走过去扶住了她,眼睛里一直氤氲着一层泪,“您不要多想,贵妃娘娘是您的亲生母亲,她既然这样安排,必定是会为您打算好了后路,不会叫您被人害了去。是奴婢多嘴,这只是奴婢的胡乱揣测,奴婢只是害怕,我——”

    说到这会儿,兰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低低的啜泣着用力扶着纪红纱的手臂道,“我们在这里无依无靠,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公主您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兰琪不住的抹泪,哭的伤心。

    纪红纱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自从她被迫入了孝宗的后宫,黎贵妃那边说是书信往来频繁,一直记挂着也不曾忘了她,可是到底说的再多也都是空口白话,将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罢了,谁管过她?又有谁真的是为她考虑,来帮衬过她?

    以黎贵妃在大兴的地位和她行事的手段,若是她真的想,要帮自己从这鬼地方脱身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每一次都说是叫自己稍安勿躁,等待时机。

    什么稍安勿躁?什么等待时机?原来她那位高高在上的母妃所谓的时机,就是现在要让她去为二哥的大位之争做一块垫脚石吗?

    “她怎么可以这么偏心?怎么可以这样狠心!”纪红纱用力的捏着拳头,眼眶通红,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兰琪被她脸上的神色骇住,急忙的擦了把眼泪,畏惧的退后一步。

    “没事!”纪红纱回过神来,费力的挺直了脊背把已经涌到眼角的泪水给逼了回去,神色诡异的露出一个笑容道,“走吧,我们先去御书房见驾,这几日芸儿伤了,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还有刚才说过的话,都给我烂在肚子里,绝对不可以对第三个人提起,知道了吗?”

    最后几个字,她的语气突然冷厉了起来。

    兰琪吓的浑身一抖,连忙垂首应下,“是,奴婢记下了,一定不敢乱说话!”

    “嗯!”纪红纱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继续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远处等着的宫女太监们急忙小跑着跟上。

    **

    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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