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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述施施然向后退了几步,依着墙角,双手抱胸,等待着君珂同学爬旗杆。( )

    君珂愣在当地,抬头看看旗杆,低头看看纳兰述,某人笑容如常,眼神平静,眼睛里和刚才对峙钟元易一样,写满四个字。

    “绝不妥协。”

    君珂吸吸鼻子,再垂头,求援而哀怜的目光转向幺鸡,幺鸡扭扭屁股,低头看脚边一摊水泊——咦,哥今天怎么又帅了?

    上天入地求告无门的君珂,一转头,眼珠子瞪大了。

    身后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人?还人人笑容暧昧、眼神兴奋、表情猥琐,你推我搡?

    西康城的百姓是不是太闲了,八百年没见过八卦?

    “爬!爬!爬!”人群里不知道哪家野小子来了劲,怪腔怪调地喊。

    “爬!爬!爬!”一声出而千人应,声浪迭起,远处不知内情的人也涌来,伸头张望,“啥?啪啪啪的说啥?打老鼠?捉王八?”

    君珂的脸黑了。

    什么爬不爬?有这么难听么?听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不得以为她沦落大街人人喊打?

    再僵持下去,以百姓八卦讹传的能力,君珂估计到了明天,这所谓的爬旗杆告白就会变成“爬大街告白。”

    再传传,变成“爬阴沟求饶”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脸丢不起啊,君珂仰天长叹。

    对面那俩没良心的,一个一脸淡定,一个低头照影,一点都没有解救她于危难之中的意思,君珂眼睛里飞出无数嗖嗖的小刀,刀刀向对面猛扎——无良啊,无耻啊,无德啊,刚才还慷慨激昂陈心剖析听得人热泪盈眶,转眼就强讨恶要威胁要挟逼得人爬墙,纳兰述,你个大忽悠!

    不行!

    她要向这些被蒙蔽的八卦百姓说清事情原委。

    她要向对面那恶质小子表示她由衷的愤怒。

    她要向隔岸观火的幺鸡进行长达一个月的爱主主义教育。

    她要向在场所有人展示她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铮铮风范。

    她要向这朗朗青天呼号——

    她要——

    “嗖!”

    一条纤细的白影突然掠过人群头顶,唰一下便越过屋脊,斜斜一个起落,已经攀上了那座高高的军营旗杆。

    满地“爬爬爬”还没来得及停歇,百姓们一低头,发现人群中那“被爬爬”的白衣少年已经不见,再一抬头,咦,旗杆上蹲着的那个不就是?

    百姓乐了。

    刚才看那小子满脸悲愤目射凶光一副不屈不挠的模样,还以为有场激愤斗殴可看,谁知道……切!

    纳兰述抬起头,晶莹剔透的眼眸里笑意一闪,并无意外。

    他就知道,这嘴硬脸狠的丫头,心其实软得不行。

    幺鸡一溜烟地窜到旗杆下,蹲守着,准备君珂不喊完三声,它咬也要把她给咬回去继续吃风。

    血烈军军营里,士兵看见旗杆上突然多了一个人,都惊诧地围拢来,看见幺鸡后倒放了心,刚才幺鸡那一吼,已经令它瞬间名闻三军,声名传播速度,比现在血烈军真正老大纳兰述还快。

    君珂蹲在旗杆上,在冬日冷风里凄苦地对下面望,望得肝肠寸断五内俱焚——尼玛!这么多人!

    纳兰述你真狠!

    姑娘我知道错了,不该多嘴、不该不捍卫你的心意、不该大方过分想将名分让出去、不该没和你一样坚决。姑娘我已经打算,在那啥花前月下、墙头马上、月上柳梢,大江东去……等等意境优美人迹罕至两两相对没人打扰的时候,来进行一次深刻的自我检讨。

    你酱紫叫姑娘我以后怎么活?

    纳兰述悠悠然坐到了军营的最高屋顶上,双手抱膝含笑看着她——姑娘,我倒是很想花前月下墙头马上月上柳梢大江东去,可你肯吗?一动真格的你就稀松,两年里几百次花前几百次月下,都被你睡觉睡没了。

    被你逼了那么久,也该你尝尝被逼的滋味儿,你打算等心事烂出芽儿来,也不肯让我吃一口?那我就只好让全天下都来催肥。

    “快点。”纳兰述微笑对旗杆上的那位招招手,“不然我又得忘记了,下次想起,不知道几个月后。”

    君珂迎风落泪三秒,一仰头,拒绝面对底下黑压压的人群,蓦然大喊——

    “君珂这辈子!”

    “哗”地一声,人人伸长脖子如呆头鹅。

    “抢定……”君珂闪电般对纳兰述一指,快到没人看清那动作还以为她搔痒,声音也瞬间小了n倍,“……纳兰述……”

    “啥?”没一个人听见后面三个字,纷纷追问并互相询问,“刚才说的啥?”

    “刚才有说话?”

    “我看见嘴动了,不过没听见什么话。”

    “抢定啥啊?兄台您好歹说完别吊胃口啊,你这么的我今晚睡得着么?”

    百姓们愤怒了,大兵们愤怒了,一墙之隔的百姓纷纷投掷青菜叶山芋大白菜,墙内的士兵们转眼搜罗了一筐,准备晚上烧蔬菜汤。

    有士兵开始蒙面踹旗杆,轮流踹,君珂死命抱住旗杆,摇摇晃晃,咬定青山不放松,继续完成任务,大喊前七个字,闪电般对纳兰述指了两指,再消音最后三个字,在百姓眼里,这货像在跳舞,盘腿绕钢管,出臂如抽筋。

    君珂喊完三声,一脸轻松——姑娘我喊了啊,大喊啊!甚至还附加了指示动作,要求超额完成,该没意见了吧?

    至于有几个字不清楚?啥?君珂侧侧耳朵——哦,没办法,前面几个字喊得太响,嗓子突然破了,最近吃得咸,喉咙不好,你懂的。

    旗杆已经快被踹歪了,君珂唰一下撤退,奔到纳兰述身边,一把揪住他便越过人群,速度之快生平首次。

    “我喊了。”奔过一个街角,眼看没人,君珂才放手,嘿嘿一笑道,“怎么样?记忆恢复了吗?”

    “恢复了。”纳兰述倒没什么愤怒表情,瞥她一眼,淡淡答。

    “真的真的?”君珂眉开眼笑,“我就知道我的诚意感天动地,你一定会顺利恢复记忆的,来吧,说吧,文吃货在哪里?”

    “附耳过来。”

    君珂挑眉——搞这么神秘?文臻下落对自己来说要紧,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秘密吧?或者有什么不妥之处?她紧张起来,立即凑过去。

    纳兰述笑吟吟靠近来,君珂耳朵贴在他颊边,突然耳垂一痛,她惊呼一声。

    “别动……”纳兰述声音模模糊糊,因为含住了她的耳垂,他的舌尖将玉珠一般的耳垂轻拢慢捻,像一波温润的海水,将明月珍珠蕴在体内滋养,不断地冲刷包裹,起伏来去。

    君珂低呼一声,耳垂上穴道分布密集,最是她的敏感带,她瞬间一颤,一波粉红迅速从脸颊散布到颈项,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纳兰述就是那么可恶,一察觉到她有微动,立即便咬住她的耳垂,力度不重也不轻,让她不敢拉扯,她不动了,他便立即放开,吸吮挑逗,无所不用其极,君珂身子渐渐发软,不知不觉向后仰,纳兰将她一推,推靠在墙上,手已经紧紧揽住了她的肩,唇齿一滑,已经放过了她的耳垂,顺着颊侧精美细腻的弧线,快狠准地落在了她的唇。

    两唇交接,君珂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带点无奈的意味——就知道这人,恶形恶状,得寸进尺,穷凶极恶,卑鄙无耻……

    她脑子里混乱地骂,身子却在他越来越紧的相拥中越来越软,软如这一刻从头顶迤逦而过的云,纳兰述的气息凶猛地冲下来,连同他的唇齿,将她的天地全部卷掠干净,她下意识地斜身躲避,头越过了墙壁,身子弯折成一个柔韧的弧度,蓝得透明的天空从头顶冲下来,被四面青灰色的墙夹住,一朵云飘进了眼里,搅得意识越发的混乱绵缠,而他的容颜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扫着了眼下的肌肤,似乎扫到了心底,不知道哪里簌簌地痒,全身都起了颤栗和轻鸣,像灵魂发出欣喜的和声,转瞬便要自如涅槃,化为齑粉,她在那样的晕眩里,轻轻闭上眼睛。(.

    天地明澈,冬日里开了芬芳的蔷薇,彼此的淡淡香气纠缠迤逦,她在一泊柔水般的荡漾里,忽然感觉他微微移开双唇,在她耳侧咕哝了几句什么,可此刻她极度敏感也极度迟钝,敏感他的气息和动作,迟钝一切外界的信息来源。还没来得及捕捉那些字眼,他的唇又不老实地移了回去,她轰然一声,再次被烧着,早已忘记离离原上,来者去者都何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那人轻笑一声,让开了身子,君珂迷迷蒙蒙睁开眼,天地在这一刻似乎还是嫣红轻紫的,柔软混乱成一团,她低低地喘息,偏过头去。

    纳兰述俯首看她,眼神恋恋不舍,果然任何女子,都是在动情这一刻最为美丽,酡红轻软,一簇粉嫩的花瓣般盈盈,让人心头也似跟着发晕发软,想要化成饴糖,将对面可爱的人儿,包裹在自己的甜蜜里。

    然而随即他便叹了口气——时日虽佳,心情也对,奈何不是地方啊!

    “走吧。”他体贴地揽起她的腰,以免她等下发觉自己脚步虚浮会羞愤拿他开刀。

    君珂这才微微清醒,一摸脸热得烫手,顿时大为恼恨——搞咩!咋就成了这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何况这猪肉好歹也吃过几回,怎么今儿这么失态!

    恼羞成怒便要岔开话题,她清清嗓子,想到吃猪肉之前的事儿,立即问:“你说要告诉我文臻下落的呢?”

    “我说了呀。”纳兰述一本正经,神情无辜,“就在刚才。”

    “啊?”

    “我还贴在你耳边说的呢,当时我离开你的唇……”

    “停!”君珂大叫。恶狠狠瞪着纳兰述——无耻两个字,你字典里是不是根本没有?

    “总之我说了。”纳兰述雍容微笑,“正如你轻轻地,宣告了我的名字,我也轻轻地,告诉了你文臻的下落。”

    君珂:“……”

    ==

    一场告白官司,君珂再次败北,咬牙切齿,指天誓日,终究没能让纳兰述让步,而第二天,又是一个新的日子。

    向正仪将在今天公祭并下葬。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决定反出大燕,就必须速战速决,昨日血烈军很多人已经看见了纳兰述一行,但钟元易并没有立即宣布归顺的命令,他需要一场祭祀,需要一场同仇敌忾的悲愤,来水到渠成地造反。

    更巧的是,今日,原本也是向帅逝世十五周年的忌日。

    一大早血烈军军营里,除了值守的军士,其余所有人都以白巾裹臂,在场中集合列队,准备早饭后去向帅墓地拜祭。

    今天有点异常,所有士兵接到命令,起床后立即收起帐篷,备齐所有随身物件,血烈军一向令行禁止,动作迅速整理完毕,占据整座西康城一大半的军营,很快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时辰已经到了,负责带队的各级将官还没有来,集合完毕的士兵们开始有点焦躁,但依旧没人喧哗,静静等候。

    这天早上,突然下了点小雪,北地干寒,雪并不很多,士兵们在雪中静候,冰凉的五角雪花落在眉梢,平息了有点烦躁的心情,却又多了点隐隐的不安,像是感觉有什么不祥的信息,如这突如其来的雪,即将无声逼近。

    没多久,众人目光凝视处的中军主帐,不知何时帐前搭建了座高台,众人纷纷猜测,心想莫非近期西鄂又有异动?

    主帐帐帘哗啦一掀,各级将官面色沉肃,按剑而出,雁列两侧,最后出来的是钟元易,一身披挂整齐,面沉如水。

    士兵们感觉到众将官的异样,凛凛杀气,无声笼罩了整个军阵,都将诧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主官,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钟元易遥望着已经大开的营门口,手一挥。

    一个副将上前一步,喝道:“五营第四队,左转!第五队,右转!全体,后退五步!”

    哗啦两声,严密的阵列分开,空出中间可供四人并行的道路。

    钟元易的目光,落在了道路尽头,营门口。

    众人的目光也跟着,唰地落了过去,随即眼神一惊。

    不知何时,空荡荡的营门口,突然多了一群人。

    一群白衣如雪的男女,默然伫立于风雪之中,当先两人,手扶着以平车装载着的一具半透明的棺材。

    飞雪与纸钱共舞,悠悠飘落那具也如冰雪铸成的玄冰棺。

    众人看见这棺材,即使不知道里面是谁,心中也不禁一抽。

    钟元易遥遥一躬,当先那对男女扶棺,缓缓走了进来。

    在场军士,有部分人昨天见过他们,但更多人并不认识,他们愕然的眼眸,落在两人身上。

    两人都白衣如雪,身躯笔直,左侧男子,少见的明丽容颜,一双眸子明锐光艳,一掠间让人想起苍黑天际呼啸而过的星光,本来那般灵动的眸,会让人觉得不够沉稳,然而他周身的气质却令人丝毫兴不起这样的感触,那是一种淡淡的杀气,沉沉的凛冽,是经过雪历过霜迎过飓风挺过雷暴、至今载着皑皑大雪的绝崖青树,只是存在,便不可侵犯。

    众人心中的感叹刚刚升起,便看见右边的少女,眼光也不禁一凝,少女不算绝色,却优雅超乎人上,飞雪里一张干净的脸,晶莹到透明,尤其是那双眼眸,也十分特别,偶有奇异金光一闪,但仔细捕捉时却又不见。

    这少女身上也有和那男子近似的气质,稳而冷,百战铁血生死多舛方能磨练出来的凛冽和无惧。

    两人扶棺缓缓行在十万以上顶盔贯甲,杀气难敛的将士之中,人人只要手中长枪向前一搠,他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然而两人坦然行来,神情自如,从头到尾,就没看四周的巍巍铁军一眼。

    久战将士,彪悍杀气自有其压力,人数一多那种威压更是恐怖,寻常高手在这样的情境下也难免警惕不安,动作失去自然,这两人却当真潇洒悠游,浑如逛自家后花园。

    一出场,一面,一次心志定力的展示,已经令二十万血烈军心有所感,暗暗佩服。

    钟元易在人群尽头眼神一闪——有意无意的考验,果然没能难得住他们。

    他这么想的时候,对面纳兰述忽然一抬眼。

    相隔还甚远,这一眼竟如闪电,刹那劈进,唰地劈进了老钟心底,如幽明烛照,瞬间将他的那点小心思,照个透彻!

    钟元易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头一跳,下意识腰背向下一弯。

    四面将官愕然看过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钟元易弯下腰便知道不对,一急之下也没法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立即沉声道:“西康血烈军帅钟元易,率麾下血烈军二十万,恭迎正仪公主灵柩!恭迎冀北纳兰公子!恭迎云雷君统领!”

    轰然一声,训练有素的血烈军,瞬间也被这句话给震到忘记纪律。

    大部分人忽略了后面的恭迎,都晴天霹雳般听见了“正仪公主灵柩”六个字。

    众人本就在疑惑,能令这样一对超卓男女亲自扶棺到军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有人已经偷偷观望过,隔着半透明的棺盖,只隐约看出是个少女,但谁也没想到那是向正仪,向正仪已经离开血烈军十年,在众人的心中,向家唯一的血脉,正在燕京过着安乐平静的生活。

    然而此刻,噩耗突临!

    士兵们出现混乱,众将官无人喝止,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的他们,热泪纵横,排成两列,咬牙迎上前来。

    纳兰述和君珂,默默将棺木交付,钟元易亲自扶住棺木一角,看着玄冰棺里容颜如生的向正仪,发红的眼睛里,微微闪过一丝欣慰。

    老帅扒着棺木,仔仔细细地看完了向正仪,目光落在向正仪颈侧一点小小的红色胎记上,半晌,仰天一声长叹。

    “公主!十年前钟元易力排众议,送你远去燕京,当时你不过七岁,在车马上哭着向老夫挥手,老夫以为你此去海阔天空,一生富贵无忧,没想到,十年后你回来,竟已冰棺埋尸,沉默永生!”

    一声嘶喊摧心裂肺,霎时也摧出了所有将士的悲声!

    每个人眼中希望寂灭,换了浓浓绝望和极度悲恸。

    原本还不敢相信,可如今老帅亲自辨认,当堂拜泣,还有什么假的?

    数十万将士奔流的眼泪,压抑的哭号,腾腾卷过整座西康城,城墙都似在这样极度的悲恸之中微微颤抖,万民震慑,愕然抬头,看见风雪尽处,整座天际缓缓呈现一种死一般的铁青色。

    “哭!你们就知道哭!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公主是怎么死的吗?”

    钟元易一个亲信部将上前一步,厉声大吼。

    “对!公主怎么死的?谁能杀了她?”

    “有我们在,什么人还敢对公主下手?”

    “找出仇人,杀了他,杀了他!”

    ……

    纳兰述缓缓上前一步,众人顿时住口,眼神急切地凝注在他身上。

    君珂悄悄后退一步,向正仪的死,虽然她才是亲身参与者,但今天的一切举动,都必须要让纳兰述做出,二十万大军归心,一切只能掌握在他手中。

    纳兰述立于风雪之中,一开口万军皆闻,将当日燕京之乱,向正仪身死的情形,清清楚楚说了一遍。

    说到向正仪被朝廷以大军围困不得出府,血烈军一些脾气爆烈的已经开始痛骂。

    说到向正仪不得不以巨木肥奴冲开道路,险些累死在朝廷围困中,人人都露出愤色。

    待得听到向正仪因为那颗朝廷制作的假人头,冤死城门,全体将士浑身颤抖,眼睛里迸出血丝。

    公主死得何其冤枉!

    这叫人如何接受!

    “兄弟们!”纳兰述一跃上了高台,“当日君统领城门一怒,杀伤陷阱布置者,拼命抢下了公主尸首,千里迢迢,随军转战,就是为了不愿将公主尸首,葬于那肮脏燕京!她应该回到血烈军身边,回到向帅身边!如今,她回来了!”

    数十万将士嚓地一个转身,齐齐向君珂拜了下去。

    “血烈军谢君统领云天高义!”

    君珂跪下,含泪回礼,一言不发。

    “若非君统领将公主遗体送回,我等便是发兵燕京,也必要抢回!公主遗体,怎么能至死不回家乡,怎么能留在那肮脏土地,由那肮脏朝廷看守!这要我等如何对得起向帅!”一个副将泪水纵横,久久向君珂躬身。

    “份所当为。”君珂轻轻道,“她值得。”

    淡淡一句,冲出了血烈军再也无法抑制的悲愤的热泪。

    “儿郎们。”钟元易扶着棺木,颤巍巍转身,瞬间老态毕露,热泪滴在了胡须上,“多少年我们在边境,苦战西鄂羯胡,无数将士血洒疆土,身化白骨,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死亡,固有保家卫国的本义,但内心深处,也是为了公主,希望朝廷能看在我等的忠心份上,善待公主。”

    人群在呜咽,低低沉沉,刮过幽幽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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