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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罚开沙地浇菜园的罪徒,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武力大进,所以将这里化为禁地,不允许别人染指。

    百年前原先建址在这里的教派,曾经名闻天下兴盛一时,想必也是得到了这东西的帮助。

    此地看见这个,纳兰述自然欢喜,但也有微微心酸——新子如果没死就好了,这“肉玉”,也许能救他一命……

    这么一想的时候,心中一恸,忽又一动。

    “有物名‘肉玉’,喜通风湿热。”

    湿热有了,通风,哪来的通风?

    “尤风书,你往下再去去,敲击四壁。”纳兰述吩咐。

    尤风书老实照办,抓着火折子连连敲了好几处,忽然纳兰述道:“停。”

    刚才那一敲,声音空洞。

    纳兰述让尤风书让开,自己到了那里,手掌在湿滑的壁上缓缓摸去,果然发现不少透风的缝隙。

    地下是空的。

    这么想的时候他心中又一动,将脸贴在那缝隙上,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从缝隙那头掠过,带起一阵微风,一点熟悉的气息,幽幽地传过来。

    那点微风和气息,非常细微,缝隙本来就窄,四面本来就通风,这点异常的空气流动,似有若无,让人直以为是错觉。

    如果不是因为那点混在植物和水汽中的熟悉气息,纳兰述也会以为不过是地下空洞的风。

    那气息让他神色大变,急忙将脸又贴近了些,可是等待了好一会,那种柔软布料拂面的感觉,那种似乎有人掠过时带起的风,还有那熟悉的气息,都没有再发生,好像刚才那感觉,不过是一种幻觉。

    纳兰述无声叹息一声,慢慢移开脸。

    怎么可能呢。

    在这黄沙城地下,这个时刻,怎么会有人穿行,还是自己的熟人?

    他撒手,转身,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不知道。

    就在刚才,他的脸贴在缝隙上的那一刻,确实有人,自缝隙经过。

    那人背着一个人,在黑暗和处处有空洞的地下穿行,因为看见这边石缝上有“肉玉”,这人过来采了一朵,塞进自己背上那人嘴里。

    这人采药时,衣袖自缝隙上拂过。

    但是很明显,这人也没想到,在石壁上一条不经意的缝隙背后,也有一个人,正贴在那里,被衣袖柔软的布料拂面,嗅见了淡淡的芬芳气息。

    地下空洞里,黑影背着人,一闪而过。

    一壁之隔的井里,纳兰述采了几朵“肉玉”,对尤风书道:“走吧。”

    上井之后,纳兰述正要动步,忽然停住,顺手拉住了尤风书。

    他微微偏头,似乎在风中捕捉某些细微的声音,随即脸色微微变了变,闪过一丝憎恨之色。

    然后他想了想,命尤风书将地上三具尸首移动了一下,往井口靠了靠,做成挣扎往井口的模样。

    随即他重新下井,闭目思索了一下,又用手比了比身形,然后在井壁几处,分别做了些布置,又带了一朵“肉玉”,扔在井口,随即重新上井来。

    纳兰述的衣袂飘在风中,微微侧脸,向着某个方向,露出一丝讥诮的神情,随即离开。

    他们刚刚离开,一阵风过,菜园里忽然又多了条人影。

    那人衣袍宽大,看不出身形,但行动之间,姿态风流。

    他看了看地下三具尸首,又看看井口,原本想立即去追纳兰述,他先前被人绊住,已经来迟了一步,此刻不想再耽搁。

    但那三人死亡的姿态,令他停住脚步。

    然后他也嗅见那股淡淡的奇特的味道。

    他流光飞舞的眼眸也不禁微微一亮,向前走了两步,又犹豫了一下。

    纳兰述去过的地方,从来都未必是安全的地方。

    然而那股气味的特别,令他不能放弃,有种人深沉贪婪,不愿放弃任何既得利益,如沈梦沉。

    纳兰述再次设下阳谋,请你沈梦沉不得不钻!

    沈梦沉略略犹豫,终究还是一拂袖,下了井。

    他落井时身躯笔直,不接触井壁,悠悠降下。

    一路无事,随即他看见了井壁之下,水面之上,淡黄色的肉茸状植物,眼睛不由一亮。

    此时要想采宝,就必须得脚踏井壁,没有久悬的可能,而以沈梦沉的身高,他也无法在这样的窄井内弯腰。

    井面最上面的“肉玉”只剩下一朵,其余都生在窄小的缝隙里,沈梦沉要摘,只能摘那一朵,而从位置来看,也只能在井壁右侧落足。

    沈梦沉的脚尖,终于不得不落在井壁上。

    随即便觉得脚底一痛。

    果然!

    沈梦沉冷笑一声——纳兰述,你果然好算计,不过对我用毒针?有用吗?

    靴子一抬,“咻”地一声,一枚毒针激射而出,撞在井壁上。

    沈梦沉不敢将毒针射入水中,以免毁坏此地独特的水源,也不敢将毒针射到缝隙中或泥土上,以免影响“肉玉”的生长环境,他只能将毒针射在有隐约晶体结晶的井壁上。

    他下落的时候,因为不敢靠近井壁,根本没有机会看清这井壁的材质,以为不过是普通石头。

    这一个“以为”,便惹出大麻烦。

    毒针射了出去,撞上井壁,因为力度太大,竟然哧溜一声溅出火花!

    那点火花刚刚冒出,立即顺着井壁上的淡黄色晶体轨迹一路延伸,哧哧连声里,井壁里窜出数条火龙!

    那些火竟然不受潮湿水汽的影响,来势猛烈,瞬间火舌狂舞,笼罩全井!

    沈梦沉大惊失色。

    他身在井下,四面狭窄,骤然遭遇如此大火,一时三刻,就会烧死!

    此时再也来不及悬空上浮,脚尖连点,旋身出井,每点一下,便隐约听得似乎有呼啸碰撞之声,他连连躲避,但毕竟四面太窄,火焰也阻挡视线,腰间和肩上都尖锐一痛。

    等他冲出井来,头发已经烧断了一些,落了满脸发灰,衣袖被烧没了,袍角也没了,绝艳倾城的沈梦沉,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更糟的是,还连中了三处毒针。

    毒针沈梦沉原本不放在心上,他本就是百毒之体,但纳兰述心思也够阴狠,大概早想着对付他,所用的毒针上的毒性,居然种种不同。

    沈梦沉是百毒之体,单一毒性很难伤及他,但他要驱毒也首先要自伤,如今毒有三种,相生相克互相纠缠,他所耗费的心头血和精力,自然加倍。

    这也是纳兰述的心计,他故意用毒下手,麻痹沈梦沉,沈梦沉不畏毒,对毒针自然无所畏惧,但就是这份无所畏惧的心思,让他失却了一贯的谨慎,吃了瘪。

    沈梦沉一身狼狈地立在井边,逼落的毒针落在那些枯枝残叶上,一部分是青的,一部分是紫的,一部分是灰的。

    而沈梦沉被烧毁的胸前衣服下,那一线晶红,色泽越发诡异,提醒他不能现在动武,逼毒迫在眉睫。

    “好,你好……”沈梦沉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看后城那些鬼眼般的石洞,衣袖一拂,穿云而去。

    “今儿输你一次,也好!待你重整山河,且让你陪我,再玩三百回合!”

    ==

    沈梦沉败北而去,最终没能如愿擒下纳兰述。

    一刻钟后,尤风书违背禁令,以底层罪徒的身份,上了四层的中心洞室,并在走廊上,和一个小头目碰撞冲突,他一反平日的懦弱,将那强壮他很多的头目揍了一顿,抢走了他手里的酒壶,一边醉醺醺喝着酒,一边回去了自己的洞室。

    他在厮打过程中,衣袖中“无意”间落了一朵肉茸状的花,别人还不认识,那小头目却脸色大变,当即便报了上去。

    半刻钟后,几个人匆匆自四层往下,直奔二层尤风书的洞室而来,一路经过,罪徒们都恭敬施礼。

    铁栅栏半开着,尤风书酒气熏天,酣然高卧。

    几个人在他门外停住,当先一个独眼大汉,狞厉地对身后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他独自步入未点灯火的洞室,一把揪起床上那人,正思考着对这个胆大包天敢于觊觎他的秘密的小子,是错开他的筋骨呢还是先撕掉他的皮?忽然手中的人睁开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眸子黑白分明,明澈剔透,眼神却幽光浮沉,如渊之深,这种奇特而又矛盾的感觉,令人觉得美,而惊心。

    那眼神看人似乎有点对焦不准,但独眼老大此刻心中震惊,哪里注意到这个,他应变也算快,一惊之下,迅速便要放手。

    可惜已经来不及。

    微光一闪,他只觉得手腕一凉一痛,然后突然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铁钳似的手,软绵绵地垂下来。

    随即另一双手,轻而更加有力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你已经被我废了。”纳兰述在他耳边轻轻道,“你平日作威作福,也得罪挺多人吧?”

    独眼老大打了个寒战。

    “如果不想死得很惨,现在开始,听我的话。”

    独眼老大咬牙点头,眼神绝望——手筋被挑,武功被废,对方现在只是需要他的威望来降服众人,如果再不合作,看那人冷而狠的眼神,是绝对不会介意多杀一个人的。

    走廊上的人在静静等候,铁栅栏缓缓开启,人们后退一步,诧异地看见独眼老大牵着一个陌生男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尤风书。

    独眼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纳兰述出手本就又快又狠,手筋断,伤口却不重,此时两人携手,衣袖垂下,根本看不出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询问,独眼在这群凶徒中能占据首领位置多年,自然极有威望。

    “召集所有人,在四层大厅中议事,站不下的,站到走廊里。”独眼下令。

    “是。”

    罪徒们速度还算快,必经被管制了多年,一刻钟后,人便齐了。

    独眼坐在上座,扯出一脸勉强的笑容,“兄弟们,先前前头云雷人传消息来说,有朝廷探子潜进来杀人,但刚才我得到尤兄弟密报,才知道那群云雷混账,是在骗我们!”

    众人都一惊。

    “怎么说?”

    “老大,怎么回事?”

    “不是朝廷人?”

    独眼对纳兰述看看,纳兰述上前一步。

    他并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解释独眼刚才的话,而是眼神先一番扫射,每个人都觉得,他的目光看住了自己,不禁都一凛。

    “各位,”纳兰述声音低沉,“多年苦役,累么?”

    众人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在这里这么多年,吃过几顿鱼肉?”

    众人咽了咽口水。

    “睡过几个安稳觉?”

    众人皱起眉毛。

    “三更起,四更眠,铃声一响便要起床,迟了一步,鞭子就劈头盖脸地抽下来?”

    “时刻处于西鄂官军的监视和虐待之下,做永无休止的苦役,采石、搬沙、开地……从早到晚,周而复始。”

    “累倒在地上被人拖走,第二日照常做苦工,没有医药,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冬衣,菜叶黑馍就是美食,三个时辰睡眠一年一次,病死了扔进后山悬崖,骨头都被野兽啃食。”

    众人眼神里,渐渐露出点怒色,脱离苦役恢复自由的时辰还不长,苦难的过去记忆犹新,如今被纳兰述用低沉的声音一一历数,忽然便觉得不堪回首,不可忍受。

    “你说这些做什么!”有人愤愤道,“何必揭咱们疮疤?说到底,都过去了,那些混账官军都被咱们杀了!咱们现在是自由的!”

    “自由?”纳兰述蓦然一声大笑,像听见了世上最可乐的笑话。

    “自由?天啊,你们这叫自由!”他脚踩着石椅,仰头大笑,“关在黄沙城里,被官军时刻骚扰,乌龟一样不敢出城门一步,吃的还是菜叶黑馍,睡的还是石洞草床,抬头还是灰蒙蒙的天,脚下还是黄澄澄的沙,除夕之夜还是没有家人团聚,死了以后,还是一把骨头,扔进后山悬崖,和许多被忘记的人一样,等着被啃完发臭!”

    众人变色,很多人都露出痛苦的神情。

    “你们的脑子都被这么多年苦役给折腾成木头了么?”纳兰述一拍头,眼神嘲讽,“自由?什么叫自由?就是自在地走,自在地活,自在地杀人或被杀,提壶打救,宰猪吃肉,躺下有床,挺尸有棺材,棺材旁还有女人娃娃,围着你哭,年年清明有人给你上坟,做鬼也饿不着!”

    有人开始唏嘘,被多年艰苦折磨的麻木的脸上,因为这简单朴素,却直击人心的煽动,开始痛苦而向往。

    “你们指望着前头那批云雷人是吗?”纳兰述一指前堡,“可他们能带给你们什么?到头来还是坐困黄沙城,除了不再做苦工,和以前的日子有什么区别?而当你们需要开荒种地的时候,你们还是在做以前那些苦工!”

    大厅里沉默了一阵子,随即嗡地一声,众人爆发了。

    “娘的,一点不错,日子和以前,没半点不同!”

    “门都没出过一步!憋气!”

    “上次杀了官军想回去,但那些云雷人说,不能走,走了就是死!”

    “唉,老子以前也算个小财主,顿顿有肉那种,现在……”好大一声咕嘟咽口水的声音。

    尤风书忽然跳上一张石椅,放声高喊。

    “想不想冲出黄沙城!”

    “想!”

    “想不想吃肉!”

    “想!”

    “想不想穿不露风的衣服!”

    “想!”

    “想不想睡木床!”

    “想!”

    “想不想把这一身力气,用到该用的地方,痛快杀人,痛快喝酒吃肉,痛快走遍天下,把这些年的苦,都让那些在外头享尽清福的混帐们给清算清算?”

    “想!”

    “想不想永远不再被锁链铐住,被鞭子抽打,被皮靴踢倒,而换我们自己,铐住不顺眼的人,抽打不听话的敌人,踢死敢于挡路的所有人,让全天下听见咱们黄沙城人的名字,都发抖!都跪下,都哭泣求饶!”

    “想!”

    数千人暴吼如雷,一开始还稀稀落落,渐渐响应的声音便狂暴如潮,震得整个巨大的后城都在颤抖,前堡的云雷弃民们,惊惶地爬起身来。

    纳兰述神情微微放松了些。

    这些罪徒虽然被经年的痛苦经历磨砺得麻木,但内心里渴望自由和放纵的火种不熄,轻易撩拨便如暴风雷霆,狂飙卷起,可以想见,在日后如果能有意引导,这群身强力壮的罪徒,将是一群震惊大陆、涉血前行的狰狞的恶狼!

    在他示意下,独眼站起身,双手往下一压,四面慢慢安静下来。

    “各位,我是冀北军的使者,今日来黄沙城,是因为仰慕黄沙城众位兄弟的赫赫威名,想着西鄂穷山恶水,掌权者见识浅薄,将诸位英雄困于此地,实在不智。我家主上,是原先大燕成王世子,如今率军正要前往尧国,”纳兰述声音清朗,远远传出,“我家主上说了,诸位都是良才,不该憋屈在这黄沙城,被一群别有用心的云雷弃民所主宰,永不见天日,良禽择木而栖,冀北军愿和黄沙城兄弟们并肩作战,有肉一同吃,有酒一同喝,有仗一起打,打下这天下疆土,打到这四海镇服,到时候,别说自由,高官厚爵,黄金美人,唾手可得!”

    他随手一挥,掌心里光华熠熠一闪,数颗龙眼大的珍珠和各色宝石在地上骨碌碌滚动,在烛光照耀下,所经之处发出灿然的光彩,众人的目光盯着,也渐渐焕发出光彩。

    不见这些东西已经很多年,以前也不觉得这东西还有什么意义,然而此刻见着,忽然就想起人世间的繁华,昔日痛快自如的生涯,想起这些东西所代表的意义——饱暖、丰富、富足、恣意的人生!

    那样的人生,阔别已久,仿佛陌生遥远,但当有一日发觉原来近在咫尺,便觉迫不及待!

    四面静了下来,人人目光灼灼,盯着独眼,独眼笔直地僵立着,身后,沉沉压着纳兰述的气息。

    他的声音也沉沉,却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然。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是男人,就走出去!”

    “走出去!”

    又是一声暴吼,大厅里的蜡烛因为巨大的气浪冲击,瞬间熄灭。

    “很好。”纳兰述缓缓站了出来,前方广场上,云雷弃民们和云雷军,已经神色不安地冲这边奔来。

    “这群人先前捏造事实,意图让你们杀了我,好断绝你们出城的希望,让你们一辈子困在黄沙城,一辈子保护他们,为他们所用。”纳兰述声音森冷,充满冷冷恨意,“这样的盟友要来何用?这样的羁绊怎么能束住你们高飞的翅膀?兄弟们,这群恩将仇报,自私自利的混账——”他手一挥,一个杀气腾腾的下劈,“给我杀!”

    “杀!”

    ==

    一声命令冲出口,如一道血色浪潮,卷过除夕之夜的黄沙城!

    纳兰述立在四层之上,手扶石头栏杆,听着底下动静,几乎是一个照面之间,那群人数和战力都处于绝对劣势的云雷人,便被黄沙城罪徒践踏而过,隐约中有责问、惨叫、怒骂、求饶……还有沉重堡门开启的声音,有人马冲入的声音——应该是那批在城外等候接应的云雷士兵,再然后,又一批的责问、惨叫、怒骂……死亡之前种种绝望的声响。

    黄沙城的人,从城里杀到城外,恣意举刀,漫天里充斥着他们痛快的大笑。

    淡淡的血腥气传来,越过了巨大的广场,可以想见,前方城下的杀戮,凶残到了何等地步。

    纳兰述闭着眼睛,微微仰头,神色淡静。

    他很清楚,那些血里,大部分都是云雷士兵的,他们就在几天前,还和他一同行军,并肩作战,一个锅里吃饭,一个星空下聊天,见面了腼腆地称他大帅,有些年轻士兵,刚刚长出青青的胡茬。

    然而转眼此刻,死于尘埃。

    间接地,死于他的命令。

    纳兰述神色刚毅,眉宇在夜空下凝定如雕像,没有怯懦和后悔。

    当许新子的身体落下陷坑,当王大成的怒斥无人阻止,当云雷军要求他束手就擒并试图对重伤的许新子下手,一切情分,便如水流去。

    那一刻,成敌。

    战场之上,你死我活,不容心软,否则此刻践踏成泥的尸首不会是云雷军,而是他纳兰述。

    血气渐渐消散,独眼和尤风书来报,一切完毕。

    完毕两个字,让纳兰述手指颤了颤,依旧没有动容,他让一部分罪徒回到菜园里,取出了一部分“肉玉”,然后将井以巨石封存,盘算着日后再把这块地方抢在手里。

    此时的鄂城事变还没发生,纳兰述不知道,整个西鄂因为他陷入动乱,而动乱之后,黄沙城落入了君珂之手。

    有些事,天意早已注定。

    在下井挖药的过程中,有个力大的罪徒动作过剧,竟然将一面山壁凿破,发现里面纵横空洞,黄沙城地下竟然别有洞天。

    罪徒将这事回报纳兰述,纳兰述心中一动,立即命人顺地下空洞行走,最后发现出口,竟然在黄沙城背后的崖底。

    崖底没什么东西,尸体很多,当初被杀死的官兵的尸首,多半扔在了那里,大部分都已经烂成白骨。

    纳兰述命人寻找了一番,回报说没有异常,城门底下那个巨大的流沙陷阱也查看过了,底下几丈之处,果然也有空洞,流沙里很多被毒沙毒死的干尸,看不出面目,纳兰述听完回报,蹲在坑边良久,最终没有说什么。

    许新子的生死,此刻似乎有了一线曙光,又似乎将永远成谜,毕竟他确实落入毒沙坑,而沙坑里的那些尸体,谁也无法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他。

    黄沙城的罪徒们,破城而出,此时因为纳兰述前来劝降,周边驻扎的西鄂士兵都已经撤走,没有官军阻拦的罪徒,十分痛快,对纳兰述更信了几分。

    他们找出云雷弃民当初前来乘坐的马车,让纳兰述进去休息,纳兰述这一夜经历跌宕,身心疲惫,也需要时间驱毒,便进入了车内,入定之前吩咐道:“往南边走,估计不过一天,就能遇上冀北来接应的军队。”

    众人都乐哈哈应了,转个身,却开始头碰头商量。

    “冀北军我上次听那些云雷军说过,是要马上离开西鄂的。”

    “那咱们还回头干嘛?”

    “你不想家么?”

    “呸,屁的家,凡是发落到黄沙城的,都是重罪,西鄂有条令,黄沙城罪徒,都一家连坐,早死光啦!”

    “这破地方,我是一刻钟都不想多呆!”

    “我也是。”

    “我想去羯胡,听说那里没那么大风沙,还有草原,我想在草原上滚一滚,骑马好好奔上三天!”

    “要我说,咱们这些人是罪徒身份,去投奔冀北军,人家瞧得起咱们?倒不如先去了羯胡,杀上一批人,占上一块地方,到时候队伍一拉,缴获的牛马一赶,也好让大燕小白脸们,好好瞪掉他们的眼珠子!”

    “好!保不准还能做个将军呢哈哈。”

    “要是混得痛快,不做兵也罢,就在羯胡安家了!”

    ……

    这群黄沙罪徒,本就是没什么规矩和约束,自然不会有冀北军那种军令如山的概念,一朝得了自由,便如放虎归山,哪管纳兰述的交代,自作主张,便呼啸奔羯胡去。

    他们多年不出,不熟悉地形,还凭着旧记忆走老路,结果这些年西鄂边关关卡已经改变,他们从深山里旧道出境的时候,只遇上一批巡边士兵,杀人之后越境进入羯胡,西鄂这边关卡守军遍寻巡逻小队不着,最后只好以失踪报了上去。

    这导致西鄂不知道黄沙城罪徒的去向,君珂自然也寻不着,她忙于战事,也怎么都没想到,纳兰述已经跑到邻国去了。

    而纳兰述因为暂时失明,在车内打坐休息,等他打坐而醒,这批人已经拥着他出了边境进入羯胡地界,居然还在他询问“是否遇上前来接应的冀北军”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没遇上,可能走岔了,我们回头再寻寻,西鄂正在打仗,莫不是去参战了?”

    尤风书虽然伴在他身侧,却被警告不得说出真相,直接导致纳兰述,竟然真的糊里糊涂进了羯胡。

    在纳兰述的心里,他在向君珂而去,所以也无心关注外界情形,一心一意运功驱毒,想要在见到君珂之前,恢复视力,以免她为自己心疼。

    车马摇晃,远风里飘来春的绿意。

    纳兰述扬起头,向着前方,心目中她的方向,唇角渐渐绽开一抹淡淡笑意。

    小珂!

    我终于回来!

    ------题外话------

    开文至今最肥大章!

    今儿本想写到两人重逢的,但算算实在来不及,爪子都抽筋了说,多出来五千字,说话算话,是补上昨天欠的。那啥,亲们,我说过这一段不是虐是不?你们担心的事都没发生是不?我一点也不后妈是不?那啥,明儿希望君珂小述重逢不?嗯嗯,给票打打气吧,瞧后面那位追月票追得我屁滚尿流失魂落魄垂头丧气热泪横流,你们忍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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