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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微雨天气,正是好睡,君珂一大早还没起身,就被大长老派来的人唤醒,一大排宫女直挺挺站在她宫外,用柔软的声音和麻木的腔调,齐唤,“请娘娘起身。(. ”

    君珂被吵得头脑发木,没奈何爬起身,暗骂只要和天语长老沾边,木头人就成批量制造。

    当初纳兰述多么英明啊,创造了尧羽卫,挽救了天语族整整一个下一代。

    她起身,那些派来的宫女,团团围在她身侧,洗脸、梳头、吃饭,连上厕所,都跟着一帮人,君珂本来就不要什么人伺候,宫中百废待兴,也一直很少宫女,一下子围这么多人顿觉空气不良,她发了脾气,这些人才住了脚,畏畏缩缩守在不远的地方不挪步。

    出宫去七宝殿的路上,更是前呼后拥,眼珠子盯得死死,君珂原先还在纳闷,一眼看见七宝殿门口等着的一大群人,忽然大悟。

    天语长老哪里是派人来伺候她呢,分明是觉得她一定不贞,怕她做手脚,找人看住她来着。

    瞧七宝殿前那一大批精神萎靡的前朝妃子们,昨晚想必也被天语长老派人看守得死死吧?生怕有谁和她“暗通款曲”,教她如何蒙混过关?

    君珂冷笑一声,心想有些人就是喜欢自打耳光。

    这种点守宫砂的事情,是女子闺阁私事,只该小范围的处理,然而如今,看七宝殿前的人数,天语族长老存心把事情闹大点,好让她众目睽睽下不了台,然后正好用来要挟纳兰述。

    君珂眼神一扫,还好,除太监外没有男人,大长老还算有分寸,没敢真让群臣来参与这场所谓的“点砂秀”,否则她君珂一定再次老大耳刮子赏他。

    “见过君姑娘。”一大群妃子莺声呖呖向她见礼,神情庄重里透着不露声色的谄媚。

    这些女人,是两任尧国皇帝的妃子,主要是前代老皇的。尧国老皇的皇后早死,新帝还没来得及立后并大选后宫,剩下的这些妃子,如今命运都掌握在君珂手中,从不敢在她面前有一丝放肆,君珂对她们的安排也十分头痛,尧国前皇族子嗣几乎全灭,这些人无所依靠,按说就是放出宫外建庵修行的命,君珂又觉得残忍,她心中想着将这些女子发还她们娘家,但是这一点又触动尧国旧例,现在这个忙乱时辰,还不到提起的时候,只得耽搁了下来。

    “都起来吧。”她勉强笑笑,心中对所谓“皇后”生涯开始感到绝望。

    现在面对这样一群别的男人的女人,都觉得烦而且怪异,将来如果面对纳兰述那一帮女人……

    君珂颤了颤。

    无法想象。

    她突然有点茫然——自己一心一意,想要纳兰述夺得尧国帝位,想要他以此为凭借,得以复仇,但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纳兰述称帝,必然要三宫六院,到时候,她要如何接受?

    是的,纳兰述曾隐约表示过宁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如今,面对纷繁的尧国局势,面对群臣的倾向,面对纳兰述的独特身世——他只有一半尧国皇族血统,想要整合朝野真正掌控局势,必将面临比正统尧国皇嗣更大的困难,到那时,他需要合纵连横的朝廷,也需要合纵连横的后宫,他需要以姻缘为缘系,系住那些朝臣家族的心,又怎么可能倾尽后宫,只留一人?

    君珂的手指微微缩了起来,掌心起了微汗,有些事一直没有去想,到底是想不到,还是不敢想?

    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隐忧,一旦直面,便是一场无可挽回,山崩海啸。

    ……

    她在殿门前突然立住,久久发呆,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过来,几位天语长老,却露出讥讽而满意的神色。

    这女人,终究心虚了!

    天语在尧国地位不同,类似于神师的地位,斋戒持欲,是可以出入后宫的,甚至现在就住在已经空下来的西六宫偏宫,所以在场的,除了所有前朝妃子,宫中有头脸的嬷嬷女官,剩下的便是天语长老,一个不落,全在。

    “君姑娘为何临门踟躇?有什么不妥么?”淡淡的语声传来,君珂闻声而醒,看见对面那些人隐藏的神色,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无论如何,有些事逼到面前,就必须见招拆招,至于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许终有一日,当自己掌控得更多更更多,多到足够压平所有人的砝码,多到令那些长老群臣不能再忽视自己,多到足以和纳兰述并肩拥有天下,那些困扰和牺牲,才不会出现。

    以为将至尽头,但或许,路还远。

    君珂叹息一声,昂起头,淡淡道:“我很好。”

    天语长老注视着她,觉得只是在这一瞬间,这少女的神色忽然沉凝许多,一种光华自内而生,让人心惊。

    但那又如何?再骄傲的女人,在现实面前,终究要步步退让,便如少主,宣言铮铮,但天语长老们相信,当人一旦坐上那样的位置,重新换了天地和视野,以帝王的眼光来看待一切的时候,很多原先以为必须无所谓的东西,忽然会成为至高存在;而很多原先以为必须要捍卫坚持的东西,最终不得不放手。

    天语长老们有信心,他们不打算再和谁硬碰硬,他们要看着现实的刀刃和时光的杀手,渐渐砍掉枝蔓,去除障碍,杀掉所有他们所不愿看见的一切。

    “请吧。”

    君珂慢慢走入殿内。

    七宝殿是专职皇后寿辰和与皇后有关的仪礼的大殿,占地宽阔,庄重典雅,现在四面都已经打扫干净,中间设着香案,铺着明锦,端端正正放着一个瓷罐,里面一点深红的膏泥。

    两个资深嬷嬷一左一右立在长案两侧,执着点砂的金簪。

    妃子们无声地走进来,列在两侧,站了满满一殿。

    金钟三响,其声悠长,响彻皇宫内外,连上朝的官们都听见。

    长老们没法邀请群臣观礼,但尽力想让事情声势更大些,人人皆知才好。

    主领当先朝务的“御极轩”里,百官静立,在开小型朝会,纳兰述还没登基,不在正殿议事。

    金钟声传来时,纳兰述眉头挑了挑,“怎么回事?”

    张半半出去询问,不多时回来,表情古怪,在纳兰述身前低低说了几句。

    纳兰述怔一怔,眼底怒色涌起。

    “混账!”

    百官噤声,不知道什么事情触怒了这位新主子,这些尧国旧臣,原本欺纳兰述年轻,在纳兰述初初入主尧国的时候,还曾对他做过一些小小的试探,不过,当一个当庭抗辩纳兰述军管全城命令,暗示纳兰述得位不正的朝臣,被纳兰述下令拖出宫门杖毙之后,这些人从此很老实。

    纳兰述脸挂寒霜不过一刻,随即便换了可亲的笑容。

    “众卿。”他修长的手指闲闲玩着书简边角,“七宝殿现在有场有趣的仪礼,愿意随我去看看吗?”

    众臣哪里敢说不,连忙站起,纳兰述当先行出,浩浩荡荡带众臣往七宝殿而去。

    快到七宝殿的时候,纳兰述停住脚步,众臣只好也远远停在殿门外五丈之地,纳闷地看着纳兰述背影。

    大长老得到消息,暂停了仪式,迎出门来,神色不卑不亢,“少主是来观礼的吗?”

    “长老未曾通知,我怎能贸然前来观礼?”纳兰述话里带刺,“路过,路过而已。”

    众臣垂下头——您从御极轩绕过大半个宫城路过到这里,实在很不容易……

    大长老神色有点尴尬,“些许小事,不敢惊动少主,现下……”

    “现下也没有进去的道理,”纳兰述冷冷道,“天语长老最懂皇族礼规,难道不知道,这女子点贞,只应由女性亲长在场,其余任何人不得窥视?”

    大长老怔了怔。

    “我尧国未来皇后,何等尊贵,此事更应密室不宣,现今那殿里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大长老你是要点贞呢,还是要选妃?”

    大长老脸色涨红,愤声道:“是我失误,可是少主也不必如此侮辱于我……”

    “行了。”纳兰述打断他的话,手一招,张半半端了把太师椅跑过来,放在殿门前,纳兰述舒舒服服在殿门三丈前,坐下了。

    砰砰一阵脚步声响,道路尽头出现一队黄衣彪悍男子,却是黄沙军的士兵。这些人来到纳兰述面前,微微一躬,随即各自散开,将整个宫殿包围。

    长老们大惊失色。

    “少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在合适的距离内,带同百官,观礼。”纳兰述轻描淡写地道,“观礼有两个结果,第一,是点贞顺利,皆大欢喜,我观观礼也就走了,当然,到时候要请大长老从百官群中过,好好为自己的英明接受欢呼;第二,点贞出现问题,请注意这问题未必是小珂的问题,这宫里宫外,想欺负她的人太多,想暗害她的人也太多,万一出什么意外,我只好直接认为有人居心叵测,意图侮辱未来皇后,连带侮辱尧国未来皇帝,影响皇位传承,这种侮辱我当然不能接受,你们也不应该接受,所以,”他弹弹指甲,闲闲地道,“我只好把在殿中的观礼的人,都杀了。”

    “……”

    震惊的沉默持续了好一瞬,长老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少主,您……您……您怎么可以……”

    “我没什么不可以。”纳兰述淡淡道,“我和长老们一样,为维护尧国皇族礼规,维护尊贵的皇族颜面,而战。”

    他手一挥,黄沙军杀气腾腾长刀出鞘。

    长老们面色死灰——掌握宫廷戍卫的是尧羽卫,但今天纳兰述根本不用尧羽卫,明摆着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只要不如他意,立即翻脸。

    “唉,”纳兰述手托着腮,靠在太师椅上抽空假寐,懒懒地道,“可惜了那殿里几十个妃子,几十条人命啊……”

    长老们脸色又白,半晌大长老咬牙转身,回到殿中,沉声道:“今日之事,不宜外人在场,请诸位娘娘出殿。”

    妃子们莫名其妙,却不敢不听,杨太妃带头告退,立到殿外,挤挤攘攘的大殿,登时安静下来。

    君珂耳力出众,将殿门前针锋相对听得清楚,忍不住行到殿门前,对椅中坦然高坐的纳兰述微微一笑。

    她笑意清浅,眼神里晶莹闪烁。

    他说,不要怕,有他在。

    所以,从来都在。

    纳兰述也笑了笑,一个安慰的笑容。

    他对君珂的贞洁有信心,唯一没信心的就是这皇宫鬼域,人心机诈,怕小珂堕了陷阱。

    今日带百官堵门,持刀围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真的结果不如人意,只怕终究难堵悠悠众口。

    但他必须先将事态缩小,摆明态度,以免她接受更大的侮辱。

    百官被挡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到现在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长老们脸色铁青,心中暗恨,却因此更加认定,君珂有鬼,所以纳兰述才匆匆赶来相护,一边恼恨少主迷恋这女人昏了头,一边暗喜等下还是能扬眉吐气。

    殿内气氛肃穆,人少,压力却大,长老们斜睨着君珂,毫不意外地等着结果。

    金簪挑上膏泥,君珂卷起袖子伸出手臂,鲜红的守宫砂压上肌肤,略略一停。

    所有人屏住呼吸。

    只有君珂有点神游物外——她觉得荒唐,一个现代人,在古代皇宫接受这样的贞洁测试,她不知道有几个现代女子能甘心接受。

    不过一场爱,这么难。

    金簪一停,眼看着一缕深红,渗入肌肤,长老们直勾勾地盯着,脸色变了。

    终究不甘心,一个长老眼神示意,那嬷嬷金簪往上一挑,试图将那红色挑起。

    妇人能点上守宫砂,但是一擦一抹便会掉落。

    然而那红在肌肤上晕染开来,如一点胭脂落上雪地,鲜艳触目,哪里挑得开?

    长老们脸色大变,呼吸急促,眼神狠狠地向嬷嬷又逼了逼,嬷嬷牙一咬,装作没站稳,惊呼一声向前一栽,衣袖往君珂臂上一擦。( )

    君珂似笑非笑看她栽下,并没有去扶,嬷嬷衣袖擦过,守宫砂鲜艳如初,此时君珂才“惊讶”地道,“嬷嬷怎么了?”一边伸手去扶,手指一捺,那嬷嬷本来已经准备站起,忽觉大力涌来,砰一声当即栽倒在地,直接被坚硬的青砖地撞晕。

    四面静寂,长老们僵在当地,另一个嬷嬷,早已说不出话来。

    君珂慢慢笑了笑。

    这一刻笑意充满杀气。

    她缓缓望向四周,所有长老接触到她的目光,都狼狈地转开眼睛。

    君珂举起手臂晃了晃,所有人低头,好像她晃的不是膀子,而是炸弹。

    “咦,不是在等点贞结果么?”君珂盯着大长老,“结果出来了,怎么不说?”

    大长老脸色发白,他一心认定君珂必然出身风尘,绝不可能是处子,之后她的抗拒更让他确认这个想法,才费尽心思搞出这么大阵仗,指望最后扳回一局,好让纳兰述让步。谁知道,当真自搬石头自砸脚。

    “君姑娘贞洁无误。”无论怎么不甘心,大长老也做不到抹杀事实,半晌,低声一字字答。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君珂笑嘻嘻侧头过去,“大声点。”

    “君姑娘贞洁无误!”

    “大声点!”

    “君姑娘……贞洁无误!”

    “拜托,大声点!”

    大长老给羞辱得脑中热血上激,咆哮一声,“贞洁无误!”

    声音如炸雷,远远传出去,传出殿外,传到更远的百官耳中。

    妃子们低下头。

    纳兰述笑了。

    百官恍然大悟,露出点无奈和同情神情。

    天语首席入世长老,今日注定要颜面扫地了……

    “很好,很清楚。”君珂点点头,“不然我还以为长老您欢喜疯了,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呢。”

    她放下袖子,拿起那罐膏泥,笑嘻嘻拉住大长老,“事情结束了,走,一起回去。”

    长老们此时哪里愿意和她同行?外面还有纳兰述那一关呢,但君珂的手指如铁钳,直接夹住了大长老,大长老被她硬拖出去,其余人也只好脸色死灰的跟着。

    “都散了吧。”君珂出殿,对那些妃子挥挥手,“有人闲得无聊,要你们陪站一上午,辛苦了。”

    她拖着脸色难看的大长老,行到纳兰述面前,纳兰述从椅中站起,淡淡道:“小珂,这种仪式,怎么让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观礼?”

    “大长老对我的爱护,想让更多人见证我的贞洁,将来才好堵悠悠众口嘛。”君珂笑嘻嘻答。

    两人一搭一唱,大长老垂头不语,纳兰述笑笑,道:“既然是长老爱护,那么就爱护到底吧,小珂,把守宫膏泥交给长老,请他和百官说明今日之事,亲口向众人验证未来皇后的贞洁。”

    君珂立即把守宫膏泥塞到了大长老手里,大长老手一哆嗦,险些没接住。

    四面长老都露出痛不欲生神情。

    煽一个耳光还不够,还要你自己煽,还要你到人前,一个个地自己煽给别人看。

    这一对未来帝后,真是一个赛一个心狠……

    大长老僵硬了半晌,最终牙齿咬得咯嘣响,端着守宫膏泥,麻木地往百官人群中过去了,其余长老只好垂头丧气跟着。

    纳兰述轻轻揽过君珂,俯脸在她耳边,“对不住,委屈你。”

    他看见君珂的笑容里,深深无奈。

    君珂在秋风中,微笑沉默。

    ==

    点砂事件之后,长老们彻底安静下来,大长老病了一场,以至于之后的天命星盘卜卦事务都没能主持,由远在天语高原的传经首席长老,千里迢迢赶来主持。

    首席传经长老倒不似那群老僵尸,还算和气,在进入密室前还和君珂笑了笑,道:“如果皇后命星极贵,也会陪同帝王一起出现在星盘之上,或许君姑娘今日也可一窥天命。”

    君珂勉强笑了笑,她一直在担心那次误入天命星盘密室的事,害怕引出什么要命后果,此时便道:“不知可否由我在门外为长老们护法?”

    传经长老怔了怔,想想星盘密室不允许外人进入,但没说过不许在门外等候,他也隐约听说这姑娘和入世长老们不对付,他对入世长老们的想法不以为然,此时倒想弥补下关系,便应了君珂请求。

    纳兰述听说君珂要护法密室,没有拦阻,笑道:“不过就在外面护法,你也不能随意动作,我听说星盘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出来的结果很可能南辕北辙……咦,小珂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君珂白着脸道:“……没事,我太激动了。”

    她表情空白地随着长老进去了,留下纳兰述纳闷地喃喃自语,“这丫头怎么一脸闯了祸的表情?”

    ……

    星盘密室走的是老路,君珂亲眼看着三位长老用头发填满那些流水缝隙,开门进入,她站在门外,眼神一闪,已经看见里面巨大的金色圆盘,几位长老走过去,还没靠近,就发出“咦”的一声。

    “星盘似乎被动过!”

    “糟了!”

    君珂心中一跳——星盘真的被她引动过了!

    “动过的星盘,一年之内不能用来卜算大事。”另外两位长老立即向外走。

    这两位是入世长老,原先大长老的属下,一向一板一眼的那一群人。

    传经长老却站在原地不动。

    “长老您……”其余两人走到一半,见他没跟上来,愕然回头。

    “两位,”传经长老缓缓道,“是否认定少主必为我族之主?”

    “自然。”

    “是否认定他可承续尧国皇位,予尧国百姓安康?”

    “自然。”

    “是否明白如今局势未定,星盘结果十分重要?”

    “自然。”

    “既如此,今日便不能不卜。”传经长老神色平静,“万不可等到一年后。”

    “可是……”

    “此地由我做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传经长老不由分说一挥手。

    君珂心中大喜——幸亏把入世大长老给气晕了,要得!

    她靠在一条细微流水缝隙边,盯紧了里面一切动作,几位长老终于开始卜算,一番繁琐程序后,转动星盘,星盘缓缓开始自转,几位长老神色越来越紧张,眼看星盘将要停下,几个人的神色反而更加不对,传经长老头上已经渗出汗水。

    “怎么会这样……阳乾阴坤,非乾非坤?不可能……”那星盘马上就要静止,传经长老脱口一声绝望的惊呼。

    “别停啊,再进一点……”另一人一脸死灰地喃喃。

    “再进一点!再进一点!”另一人几乎要叫起来。

    君珂心中一沉,她知道天命星盘择君主,是将所有待选皇族继承人“命星”早早定于星盘之上,经过特定的作法引星盘自转,北斗所指,便是未来帝王,此刻她不懂那句话的意思,却直觉不是什么好消息,眼看星盘将停,星盘结果一出,传经长老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信仰去更改!

    “咻!”

    星盘将停那一刻,君珂手指缝里,弹出一枚细如牛毛的毫针。

    针是早已准备好的,君珂亲眼见过密室门,知道那些流水缝隙的宽度,为此特意找了钟情,让他给打磨出了这些超级细针。

    针尖穿越缝隙,微光一闪,正击在星盘边缘,星盘微微一颤,向前一点。

    软铁包金制成的针,份量极轻,君珂使尽全力,也不过将星盘微微向前推了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便够了。

    已经陷入绝望的三位长老,脸上顿时爆发出极度的欢喜。

    “啪啪”两声,星盘停止转动,掉下两块金色卦片,长老们欢喜地捡起来,一人道,“两块!当真有皇后命星出现!”

    传经长老笑着接过卦片,有意无意抬眼对门外看了一眼。

    扒在门缝上鬼兮兮偷看的君珂,接收到这一眼,心中一怔——老狐狸发现了?

    然而她刚放下的心忽然又拎了起来。

    传经长老看完卦,脸上的神情很有点奇怪,另两位长老将卦翻来覆去地看,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半晌,三人开门出来。

    君珂一脸懵懂地迎上,“结果如何?”

    三人对视一眼,传经长老沉吟地道:“星盘指示,确实是少主,但是……”

    “怎么?”君珂紧张。

    传经长老却不答,凝视她半晌,道:“君姑娘可否让我摸摸骨?”

    君珂莫名其妙,但还是应了,传经长老一脸肃穆地摸了摸她骨骼,半晌叹息道:“是了,这样也成。”

    他转头对两位属下道:“陛下星命虽有点异常,但皇后之命却是确凿,由君姑娘来推陛下之命,也可以交代了。”

    两位长老露出一脸雷劈的神情,盯着君珂,满是惊讶和不甘。

    君珂给这样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便拉住传经长老,“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的星命有点奇怪,”传经长老低低道,“一切都对得上,但有一句却是离谱。”

    “什么?”

    “十四夭折。”

    “啊?”君珂浑身汗毛一炸。

    “所以我说荒唐。”传经长老苦笑,“仅凭这一句,便什么事也成不了。”

    君珂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居然出现了你的命星。”传经长老欣慰地道,“百年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形,帝王命卦含糊有误,但皇后命星清晰,最后由皇后命星定了帝王。”

    “你的卦上,有‘裂天、贞、神光、同脉’的指示。”传经长老道,“我刚才看过你的骨骼,还探查了一下你的内力,你有神眼是吧?体内与人同脉,光明黑暗共存,再加上你之前曾经验贞,这皇后命卦,应该就是你。而既然你份属皇后命卦,少主自然是帝王卦,如此便有异议,也可以由此认定。”

    君珂哭笑不得,难怪那两个和她不对付的长老看她表情那么怪异,他们一直认为她不配纳兰述,是纳兰述的绊脚石,没想到,天命星盘先认定了她,到头来纳兰述有点含糊的帝王资格,还要她的命星来承认。

    “近期,你和少主……”传经长老咳嗽一声,老脸忽然有点发红,“不要有任何夫妻之事……”

    “啊?”君珂脸唰一下红了。

    这老流氓,现在说这个干嘛。

    “星盘会在皇宫神尧广场上方的水池投影结果,所以你的命星现在众臣皆知。”传经长老讪讪地解释,“你是星盘百年来第三位出现命卦的皇后,按规矩要和陛下同时继位,到时候你的贞洁……”

    君珂明白了他的意思,属于她命星中的“贞”,已经为天下所知晓,是成为皇后的必备条件,而她认定为皇后,纳兰述的皇位才符合星命,所以她不能出岔子。

    她讪讪地道:“这话您该和纳兰述去说……”

    “我会和他说的。”传经长老肃然道。

    君珂:“……”

    ==

    星盘结果出来,纳兰述大位得到认定,连君珂之后也少了阻碍和麻烦,星盘都认了,尧国上下不会再有异议,他们对星盘可信奉得很。

    还有一天便是登基大典,最近纳兰述和君珂自然忙得要命,纳兰述无数次忙里偷闲想要逮住君珂偷偷香什么的,君珂都拼死挣扎,严厉警告,杜绝一切擦枪走火行为,搞得纳兰述无数次大骂天语那群老混账,一定在星盘做了手脚,存心要让他憋屈。

    君珂望天,心想真正做手脚的似乎是我……

    这天她去杨太妃宫里,和她商量登基之前宫内的准备事宜,杨太妃出身商贾,很会用最少的钱来办最有效果的事,君珂不通此道,便常向她请教。而且她的朝服一直在杨太妃这里修改,今天也要去试穿。杨太妃手下有位尧国首屈一指的绣娘,君珂最近的衣服,都是她负责。

    她是带着红砚过去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女性天语族人,虽然君珂武功已经不需要护卫,但这是纳兰述的坚持要求。

    君珂在去杨太妃宫中前,收到了尧羽卫递来的一些消息,有驻守大燕的密探传来的,说大燕冀北百姓,因为不满新任成王倒行逆施,终于举起反旗冲击成王府,临近青阳郡郡守沈梦沉带领红门教呼应,数月之内兵锋直上,号称“解救冀北,还我清平”,得冀北百姓人心所向,已经占据冀北大部分市县。

    君珂看着,叹息一声——沈梦沉多年经营布下的密谋之网,如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辰了。

    另外一封是驻守在羯胡的尧羽密探传来的消息,报说腾云豹批量喂养很成功,野牛族的老弱妇孺很擅长此道;最早出来的一批腾云豹已经给了图力,助他收服了好几个小部落,图力势力在稳步扩张,并在纳兰述安排的适当挑拨下,和王庭关系越来越恶劣。

    这都是好消息,不过在消息最后,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说已经回归云雷城的那批云雷军,似乎境遇并不怎么样,至今连城门都没能进去。

    君珂看信半晌,叹息一声,心想云雷高原环境也不怎么样,那群家伙现在还没能回家,难道一直在风餐露宿?看样子等自己这边事情安定下来,还是要去解决一下那边事情。总做不到完全不管。

    她揣着一怀心事,进了杨太妃宫殿,宫中地龙温暖,进去她就脱了大氅,嗅嗅四周香气,道:“又做什么好吃的?”

    “小厨房炖的参花金银双蹄。”杨太妃笑道,“皓莹公主刚刚来过,还吃了一碗,一直说好。”

    君珂怔了怔,步皓莹和步妍,她也是好久不见,随口问:“公主还好吧?步妍呢?”

    “公主气色不错,还问了我这汤的做法。”杨太妃道,“步妍是她那个侍女吧?没见她来,说是病了。”

    君珂“哦”了一声,杨太妃便命人盛上汤来,君珂身后女护卫立即上前一步,取出银针相试。

    君珂有点尴尬,杨太妃笑意如常,银针抽出,毫不变色,君珂讪讪笑了笑,沾了沾唇。

    君珂的体质,在她自己看来,是不怕毒的,因为和沈梦沉同脉,对天下毒物自有抵抗力。不过纳兰述的要求,护卫可不听她的。

    其实君珂自己不知道,因为后来得了大光明功法,她一直在练这门内功,光明黑暗本就此消彼长,她心思都在光明功法上,练的天语族冰纹功也是正派内功,所以属于沈梦沉的阴毒内功已经开始衰弱,对毒力的抵抗能力,大不如前了。

    好在她也谨慎,银针试过,依旧没有真的喝汤,自从进入尧国皇宫,她就没有吃过任何别人的东西。

    沾沾唇放下碗,她起身去试礼服,礼服每次都是在杨太妃宫里试,好随时修改,上次说腰太松,当时纳兰述非要跑来偷看,然后亲自建议加了个腰带。

    君珂进了内室,这间内室很隐蔽,门户很紧,没有窗户,那巧手绣娘在一边等着,室内没有人,连护卫都没跟进来,君珂实在不习惯在太多人面前脱衣服。

    明红礼服抱出来的时候,饶是已经看见过三次,君珂还是觉得眼花,大量的明珠美玉,无数的珍珠玛瑙,宝光蒸腾,熠熠生光,却都压不住那品质顶级的明红锦缎的天生光泽,富丽、明艳、灼烈如火,却又像流水一般从指间泻过,让人恍惚间感觉朵朵红蔷薇在掌心盛开,惊心动魄的美。

    这是南齐号称“火薇”的一种名锦,是尧国皇宫珍藏,也不过两三匹,原是作为收藏品用的,因为这种布料因为原料的缺少,南齐已经没有了,但纳兰述可不管这么多,不仅拿了出来,还毫不客气试裁,浪费了足足一匹,把君珂心疼得欲哭无泪,尤其在听说这种锦比黄金还贵的价值后,更是捏紫了纳兰述的腰。

    不过美则美矣,君珂还是要皱眉头,太重了!

    纳兰述曾在她皱眉时附在她唇边,笑道:“忍一忍,这是你一生唯一一次披上嫁衣的时刻,必须美得让所有人五体投地。”

    嫁衣……

    君珂有点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到得此刻,她对这衣服和明日盛典的感觉,还是“纳兰述登基典礼”,而不是自己“婚期”。

    她还是觉得那是“做一个皇后,好保纳兰述顺利登上帝位。”而不是“嫁给心爱的男人,和他一生一世夫妻。”

    这堂皇宫廷,这尊贵礼服,这母仪天下的地位,繁盛、热闹、华丽、无上尊荣,却丝毫不能给她婚姻的感觉。

    她要的婚姻,不需人多,三五友朋就好;不需华丽,亲切温馨便好;不需铺张,天长地久便好。

    那许多铺排和典礼,就像这礼服之上,缀饰的珍珠美玉,华艳夺目,因而失了本质,忘却衣服的真义。

    她轻轻叹息一声。

    无论如何,这皇后必须要做的,关系到纳兰述的帝位。

    “娘娘真美。”绣娘看着镜中的她,巧笑嫣然赞美。

    君珂缓缓摸上那个华贵得陌生的女子的脸,神情又有点痴痴的。

    心中总有种朦胧而恍惚的感觉,内室光线沉沉,一切恍如一梦,她内心萌动,似要破梦而出。

    绣娘递上腰带,腰带自然也是检查过的,保证没有夹着任何物体,腰带两侧,镶着黑色宝石,扣住便可以束紧。

    腰带垂挂下来,有点松,她下意识地将腰带一束。

    两颗黑色宝石相互摩擦,发出“哧”一声轻响。

    君珂只觉得指尖一热,随即腰部一麻,从腰部以下,像是迅速爬过了一条蜈蚣,麻木感唰一下就便及四肢!

    君珂腿一软,栽倒在地,伸手去抓身后的绣娘,却抓了个空。

    她大惊,欲待呼喊,却发现转眼间连舌头都似发麻,根本叫不出声音。

    好厉害的毒!

    此时视线已经迷糊,眼前景物如水波晃动,辩认不清,恍惚间好像看见镜子微微荡漾,跨出一个人来。

    君珂深深呼吸,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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